这晚回家后,香草给许氏用药酒揉了腰,然后伺候她睡下了。小满听说许氏被香樟绊倒了,气得想冲到香未家算账。香草拦住他道:“不必这个时候跟他们计较,来日方长。” “行,我暂且忍着,可这笔帐我给香樟记着了!姨娘好歹是他三伯娘,他咋能使那样的阴招,太损了!” “表哥,你明天去替我打听件事,越快越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啥事?” “我们镇东头不是曾经修过一个尼姑庵吗?那庵后来给乱军毁了,只剩下几块残墙断壁。不过,那庵后有几亩地倒是不错的。” “你是想买地?” “对,所以让你帮我去向镇长问问地价。” “那地都说不吉利,没人要,你倒想买?” “说起不吉利,我就是全镇认为最不吉利的人,还怕啥呢?” “好,我明天就去给你打听!” 第二天早上,许氏挣扎着要起床,香草和香珠硬是不准她出来看摊,只留她在后院歇息。 两姐妹精神头十足,一上午就招待了四个马队,忙得几乎转不过来身。闲下来时,胡氏来了。她手里拿了一封喜帖,想必是来发帖子的。 香草忙叫香珠把准备好的大红封拿了出来,亲自交到胡氏手里,连声道了喜。胡氏客气了两句,接下后并不忙着走,而是问香草:“忙不忙?跟你单独说两句话,行不?” 香草叫香珠先看着摊子,然后和胡氏进了门。胡氏笑嘻嘻地说道:“说起这事,你可莫怪汪嫂子,是我非要她说的。” “到底是啥事啊,四娘?” “你那种甘蔗的事有消息没?”胡氏小心翼翼且带着兴奋的目光问道。 香草这才明白胡氏为何如此神秘兮兮的。她笑道:“还在等信呢!” 胡氏拉着香草道:“四娘不跟你绕弯子了,四娘想跟着你沾点财气。你看,良坤快成亲了,明年又要生娃了,家里家外哪一样不要银子,所以四娘想挣点帮补家里。” ☆、第六十章 隔墙耳梁氏偷听 ☆ 香草原打算召集几户人家凑地,但她毕竟是第一年干这个,都说投资有风险,亏自己的就算了,要是亏了别人的,那就亏大了。所以她一开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胡氏自己找上门来,她脑子一转,倒觉得还可行。 “四娘,这丑话我要说在前头,这种甘蔗是有风险的。” “啥叫风险?” “就是说不准会亏了。我也是第一年干,不敢随便拉人下水。您既然来找我,我也不能驳了您的面子。这事的确还没定下来,倘若定下来了,我会来告诉您,您再决定干不干,行吗?” 胡氏连连点头道:“嗯,就这么定了!那我先走了,还要派帖子嘞!” 可胡氏刚一转身,就发现梁氏站在门边那堆高高的干柴后面。她不由地吓了一跳,喊道:“梁二娘哟,你站那儿干啥呢?” 梁氏挪出来,扯了扯衣角,笑道:“我等你们说完话好进去看三弟妹嘞。” 胡氏走后,梁氏凑近问香草:“你要做啥甘蔗买卖?” 香草不知道梁氏听到了多少,敷衍道:“二伯娘,您听错了吧,我没说做啥甘蔗买卖。” “吓!还骗我呢!我耳朵好使得很,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全听见了。你们说要种甘蔗,还是头一年种,有什么险,是不是?”“二伯娘,您可真闲啊!不过,我的确没说过那样的话,您是幻听吧!” “你没说过?你对灯盏发誓你没说过,要不然就断子绝孙!” 香草笑了笑,问道:“我干嘛要对灯盏发誓啊?您请让让,我还要去招呼摊子呢!还有,我娘在屋里躺着睡觉,您改天再来看她吧!” 梁氏给香草连哄带拉弄了出来,心里十分不服气。上次景红虽然偷了香椿,可家里一分银子没挣到,反而赔了好些油和鸡蛋面粉。她把这笔帐都算到了香草头上。这回,她亲耳听见胡氏想跟着香草种甘蔗,以为有什么大便宜可以占了,哪里肯放过呢? 接下来的两天,梁氏想方设法地套许氏的话,又跟汪嫂子和胡氏打听,结果半个字都没捞着。这时候,她联想到最近那位蒙时少爷也打算在镇上种甘蔗,心里是又惊异又惶恐呀!像她这样的人脑子里装不下太多东西,单凭这点,她就觉得要出大事了!于是,风风火火地往香未家赶去。 刚一进门,香未的媳妇李氏就给吓了一跳。因为奔跑,梁氏那圆木木的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红的是肉,紫的是旧年冬天生的疮疤。她像一个跳梁小丑遇见了什么紧要军情似的,模样慌张,大惊小怪。 李氏一边抓草喂鸡一边问道:“二嫂,你跑啥呀?哪家狗撵你了?” “要出大事了!”梁氏表情惊恐地张开两只厚手掌说道。 “我们镇上有啥大事可出的?”李氏生性冷淡,待人接物总少了一份亲热。 “香草又要出事了,又要丢我们香家的大脸了,你说这是不是大事?”梁氏的面孔每一个细胞里都挤满了她试图想表达出来的夸张,这么多夸张聚集到一起就形成了一张扭曲可笑的脸。 李氏不以为然,回头瞥了梁氏一眼,忍不住笑了笑说:“香草出事那是她的事,与我们何干,你多操心了。” “大嫂,香草还是我们香家的人呀!咋能说与我们无关呢?” “那你说说她要出啥事了?” 梁氏立刻手舞足蹈地将自己听来的和想象出来的说了一遍,无非是说香草狗改不了吃屎,背地里又和蒙时少爷搭上了,两人还要一起种甘蔗呢! 李氏听完后反应还是冷冷的:“由她去吧,反正我早不当她是香家人了。” 梁氏在李氏这儿碰了一鼻子灰,惺惺地走了。这时,香樟从屋里走出来问道:“娘,二伯娘又来烦你了?” ☆、第六十一章 有胆量买下荒地 ☆ 李氏放下簸箕,轻蔑地笑笑说:“她哪年不来烦我二三十来次?脑子笨得像猪似的,谁爱搭理她呢?” 香樟嘴角浮起一股与他母亲很相似的笑容:“二伯娘脑子还不如猪呢!” 李氏笑着走过来整理了一下香樟的衣襟说道:“儿啊,明天你就要去城里学斋了,好好地念书,静下心来念,莫叫人家怂恿两句就只顾着玩儿了。” 香樟道:“娘,不会的,我说了要考状元回来,给您老人家封诰命夫人呢!” 李氏乐得合不拢嘴,轻轻地掐了香樟一下道:“记住了,莫去那些柳花巷子里,惹得一身不干净!等你中了举人,娘给你寻个门当户对的小姐,两三个妾室。” “娘,您就放心吧!对了,我要是中了举人,看我咋收拾那香草……” 话还未说完,李氏就狠狠地敲了香樟额头一下,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你考举人就是为了收拾香草?那下贱的丫头还让你记挂在心里?你是考状元的人,做大事的人,咋能在这种细枝末节的事上计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