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真花接了一句道:“这都给那绿儿闹的,我们家小满的心眼实诚,喜欢上了就拔不出来了,这可咋好呢?香草,到底那绿儿是咋想的啊?” 张金瞪了她一眼道:“你这会儿子晓得紧张人家绿儿心里咋想的了?从前干啥去了?没你这么一顿搅合,只怕喜酒都摆上了!”许真花不服气地回嘴道:“当初你咋不开腔呐?光晓得吼我来了!你是一家之主,你不拿主意反倒怪我的不是了!” “你找媒人去张家沟,请了那黄嫂子来家里,再有带陈水儿来城里,哪一件事跟我商量过?我都是后来才晓得的!你怕啥啊?你不就怕小满会娶绿儿吗?你为啥这么讨厌绿儿啊?不就是因为小满给她花过几次钱买了贵东西吗?我说得对不对?” 许真花被张金说得一阵脸红,犟嘴道:“我不该生气吗?往常得了工钱都交了我存下好给他娶媳妇,可自打见了绿儿,他就开始胡花了!那绿儿要是贤惠,能收那么些贵货吗?我养了小满这么些年,就没见他给我买根簪子,买朵花带,我这做娘的能不心寒吗?要论找媳妇,哪个婆婆不想找个贴心又孝顺的?” 香草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叫许氏把许真花拉回后院了。张金起身对香草说:“我真不爱跟你姨娘吵架,吵来吵去像嚼没了的甘蔗渣似的,没意思!我出去溜达一圈,找我兄弟喝两口小酒。” “行,要是喝醉了,打发个人回来,我好派了轿子去接呢!”12RUY。 张金说完就出门了,香草随后也去了仕女会馆。进门时,里面正在上演走秀,下面的妇人姑娘看得津津有味儿,交头接耳地点评着。 香草绕到柜台后面,顺手翻看着桌面上的账单子。媚儿从二楼上走了下来,来到她身边说道:“少奶奶,今天有个苏州的客人来找过您呢。” “苏州?挺远的,来找我做啥?” “他说想来看看我们仕女会馆,可我把他给挡在门外了。” “是个男人?” “对,四十多岁的一个男人,穿得挺体面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买卖人。” “想必是打算来瞧个稀奇的吧。你挡得好,这规矩既然定了,就不能坏了,那才叫规矩。眼下重阳节快到了,我打算办个赛画会。” “咋办?”“下一批衣裳和束身衣的图案都换了,改成桔花和茱萸的图案。我想着绣娘们画的图案是好,可都是旧样子了,看也看腻了,所以打算广纳征稿,由我们的客人选出头三甲,再将这三幅图让绣娘绣在衣裳或者束身衣上。这征稿不限于我们的客人,但凡是女子都可以来。” 媚儿点头笑道:“这主意不错,我稍后就叫人写了告示出来,只怕满城的姑娘媳妇都会来呢!”香草正跟媚儿交代着,魏妙提着裙边蹬蹬蹬地下楼来了。她扑倒香草身边,笑呵呵地说道:“这会儿才来呀?家里给谁绊住脚了?” “这还用问吗?你家香槐去赶秋闱了?” “去了,只怕已经到了州府了。可算走了,我又可以痛痛快快地玩儿了,”魏妙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说,“刚刚在楼上做了那个啥蜂蜜面膜,脸可舒服了。我跟我旁边那人说她还不信呢!我叫她试试,她死活不干,扭头就走了,瞧着好像是害怕。” “那有啥怕的?抹脸上的东西都是能进嘴里的,她只是没大见过所以觉着怕吧。” “瞧,就是那个,”魏妙指着一个从二楼上下来的妙龄女子说道,“模样还挺不错的,就是个子高了些,我问她是不是北方人,她嗯了两句,不肯说话呢,像是害羞。” 香草笑道:“人家哪儿有你这么爱聒噪啊?”她说着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见她浓妆艳抹,一身桃花色打扮,让人稍觉的奇怪的是脖颈处围了一条丝带。 她好奇地问魏妙:“这大热天的,她围了丝带做啥呢?”魏妙道:“我听她跟旁边人说,是脖子上不小心给树枝划伤了,所以才蒙着的,大概怕露出来不好看吧。我不同你说了,找我嫂子去了。” 香草看见这女人问了问女伙计,便朝后院走去了。她叫了女伙计过来问道:“她刚才跟你说了啥?”女伙计道:“问我茅厕在哪儿,我跟她说在后院里,她便去了。” 媚儿问道:“少奶奶,您觉着她不太对劲儿吗?” “也没啥,你看着吧,我先去后院了。”香草说完就往后院走去了。 媚儿继续招呼着店里的客人,没过多久,忽然,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三个男人闯了进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媚儿立刻挡住了他们,招呼门口看守的男伙计进来,厉声问道:“不晓得我们这儿的规矩吗?” 为首的中年妇人气势汹汹地说:“我晓得你们的规矩,只准女人进,不准男人进,是吧?可我今天就是来捉我男人的!你这个shao狐狸能干出啥好事啊?明着说不让男人进来,背地里却窝着男人呢!” 答应感真这。“真是笑话,这里面全都是女人,就连我们看门的男伙计也是不准踏进来半步的,哪儿来的男人?你分明就是来捣乱的,赶紧给我出去!”中年妇人不肯罢休道:“有没有叫我搜搜才晓得!要是叫我搜着了,可莫怪我砸了你们这店!”她说完招呼那三个男人冲进去,其他姑娘媳妇吓得纷纷到处乱躲,一时间厅内有些混乱了。 “赶紧拦着他们!”媚儿忙朝男伙计们大喊道。 中年妇人拽住了媚儿,开始破口大骂。媚儿哪儿管她骂什么呢,只是忙着招呼客人们上二楼躲躲,再叫男伙计们拖了那三人出去。 那三个男人二话不说,一边往后院走去一边砸随手可触碰到的东西。男伙计们忙上前阻拦,与三人扭打了起来。媚儿吓得不轻,想着香草还在后院呢,急忙要奔到后院去告之一声。 “捉了她,莫叫她跑了!”中年妇人把胖胖的身子斜靠在柜台边,顺手拿起柜台上媚儿的团扇扇了两下,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媚儿给一个男人捉住了肩头,回头就给了那男人一把巴掌。那男人扣住媚儿的手,恼怒地骂道:“你这臭姐儿手劲儿还挺大的,信不信我摔死你在这儿!” “摔死多可惜啊!”旁边一个男人调笑道,“与其摔死,倒不如留着我们自己玩!反正这店里开不下去了,她不得重抄旧业吗?”二楼上的女客人们都心惊胆颤地看着下面三个嚣张跋扈的男人,吓得惶惶不知所措。 媚儿杏目圆瞪地骂了一句:“无耻的东西!”刚骂完,捉了她手腕的男人猛地使了一下劲儿,她立刻疼得大叫了起来。那男人幸灾乐祸地问道:“哥哥的劲儿咋样啊?尚了床更来劲儿呢!” 话音刚落,一个花盆子就砸了过来,那男人急忙松开媚儿的手,避闪开了。媚儿忙回头一看,是香草出来了。她大呼道:“少奶奶,这几个人来捣乱的!” 香草摇着团山走了出来,打量了这三个男人一眼,问道:“谁带你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