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看不过眼了,追上来说道:“大嫂,你何必为难韩娇呢?”阮氏瞪了张氏一眼,喝道:“你管好你自己吧!我带我自家的外孙回去,与你何干?你要敢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回头就上爹和娘跟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哟,”张氏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你这人到底讲不讲理呀?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生生地把两母子分离了,你忍心呀!瞧瞧麟儿和韩娇哭的,听着都叫人难受死了!”16605582 “那你一边去难受吧,少来管我们这房的事!就算你想管,也管不着!”阮氏对相思吩咐道,“拦住大小姐了,我先带了麟儿回去,她自己就知道回来了!” “不要不要!”麟儿吊着阮氏的胳膊,乱蹬双腿儿地大哭道,“我要娘!我不要外婆!” “这死孩子真不听话,外婆是为了你好呢,你往后知道感激外婆了,走!”阮氏拖了麟儿往外走,刚走没几步,香草和亭荷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经过上次的事,阮氏到底有些怕香草,小小地吓了一跳道:“挡着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干系?赶紧让开!” 香草清了清嗓子,笑问阮氏:“大舅母改行了?做起人贩子买卖了?可了不得了哟!仗着是韩府的夫人,小孩都不背地里偷了,直接来抢了,是吧?哦哟喂,真是相当有前途呀!相思姑娘——”她捏了捏手指关节冲相思笑了笑问道,“要不要我再给你松松骨头?上回摔那么一下,全身舒坦吧?特别是第二天早上起床,那滋味……一定让你回味无穷吧?” 想起上回,相思脸都变色了,她可是足足疼了四五天才算消停。第二天起床,浑身感觉没一块儿好骨头,酸痛无比,连胳膊都抬不动呢!她有些畏惧地松开了紧抓韩娇的手,韩娇立刻扑上去,抱住了正在哭泣的青麟儿,凄声道:“娘,您就别逼我们回去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以为你躲得过和尚,躲得过庙吗?”阮氏拽着青麟儿的胳膊不肯撒手,“等你爹回来,照旧能派人找着你们母子!趁早别惹了你爹发火,给自己找不痛快!” “哎哎哎,”香草指了指青麟儿被阮氏紧握着的手说道,“大舅母,您就是这么心疼您外孙子的?胳膊都给捏青了还不打算放手呢?口口声声说啥为了青麟儿好,您倒是先让这娃儿保住胳膊再谈前途呀!” 阮氏一阵脸红,撒气似的甩开了青麟儿的胳膊,转头问香草:“这事又惹着你了?你倒是真是闲得慌呢!自家有孩子不去照料,跑这儿来管别家的事了?我家老爷吩咐了,必须带了青麟儿回去,你最好少来管这档子闲事,你管不起的!”香草忽然想起了郑悦媛那番话,要真照她所说,那么眼前这位面带恶相的妇人不就是往后的王太后了?亲娘哟,她想想都替州府的子民感到悲哀呀! “怎么不说话了?”阮氏冷笑了一声道,“平日里在老太太跟前辩几句嘴白还行,要到了我家老爷跟前,一声令下就能打你个皮开肉绽,信不信?害怕了就赶紧让开,我还要带着他们母子俩回去呢!” “大舅母,我最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你无聊不无聊,你做什么梦与我有干系吗?你少在这儿拖延时间,赶紧让开!” “您不好奇我梦见谁了吗?”阮氏不耐烦地说道:“你就算梦见天王老子都跟我没半点干系!你到底想说什么,索性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婉儿!”香草忽然说出了这两个字。上妇讥去肝。 “你说什么?”阮氏脸色微微起了变化,略带紧张地问了一句。 “我说我梦见一个叫婉儿的姑娘。” “婉儿?”张氏插了一句嘴说道,“是从前韩铭愈院子里伺候的那个婉儿吗?” “胡说!”阮氏脱口而出,仿佛迫不及待地想否认。香草和张氏都转头把她看着,她连忙又解释了一句道:“我是说老二媳妇你胡说!她跟铭愈院子里那死去的婉儿又没见过,哪儿能梦得着?” “哎呀!”香草故作害怕的表情,拿双手捂着脸对寻梅说道,“难不成我可以跟鬼通灵?莫非我还有做萨满的天赋?遭了,我梦里梦见的该不会是鬼吧?” 寻梅接了一句:“少奶奶,没准她有啥大冤屈想申诉,正好您跟她投缘,她就闯您梦里来了。不过,我听老人家说,那阴魂闯梦会吸走阳气的,您还是莫叫她进你的梦了。” “真的吗?”香草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听你这么说,她好像真是有很大的冤屈呢!她跟我说,遇着个负心的男人,弄大她肚子,又下药毒死了她,还连夜把她拖到荒山野岭去烧埋了,死后只剩下一堆黑乎乎,脏兮兮,长长短短的白骨……我想想都觉着毛骨悚然,阴风阵阵的,没准她现下就在这院子里呢,她说跟我有缘,会经常跟着我呢!”香草说着忽然尖叫了一声,指着阮氏身后喊道:“大舅母,在您后面呐!” “啊!在哪儿?在哪儿?相思快瞧瞧!”阮氏立刻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扑到相思旁边,神情惶恐地转动脑袋,左看看右瞧瞧,嘴里念叨:“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 “哈哈哈……”香草拍手大笑了起来,“大舅母,我哄着您玩儿的呢!” “你……”阮氏这才发现自己上了香草的当,气得差点没吐白沫子! 香草笑问道:“大舅母,您这么害怕做啥呀?难不成韩铭愈院子里那叫婉儿的丫头是您给害死的?不会吧,你堂堂韩家大夫人咋会干那伤天害理,缺德遭报应的事呢?回头我问问梦里那婉儿,跟您认识不认识。万一要是认识的话,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儿上,我就替您向她说个情儿,莫找您报仇雪恨了,单是叫您下下十八层地狱就行了,咋样?” “你发什么疯呀?你……”阮氏刚刚开口,那声音就透着一股子涩和哑,像是真被吓住了。她立刻收了声,生怕被香草和张氏瞧出了什么端倪。 香草笑道:“大舅母,要不要我让伙计给您端杯茶来润润嗓子呀?您怕啥呀?我都说了是跟您说笑的呢!我瞧着这儿的氛围不好,说说笑,逗大家开心开心呢!您不生气吧?横竖您心里又没鬼,人正不怕影子斜,怕啥呢?” 阮氏满面怒色,狠狠地瞪了香草一眼,没好气地问韩娇道:“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我可先把话搁这儿了,你今天要不带着青麟儿跟我回去,往后可别怪我和你爹不认你!你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惹怒了他,你准没好果子吃!” 韩娇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悲愤地说道:“他要真把我当自己的亲闺女,有半分心疼,就不会把我相公和青家害得那么惨!我已经跟他说过了,这辈子,没福气做他的闺女,你们的生养之恩,只能下辈子来报了!” “你……你居然说出这种不孝的话,我……”阮氏冲过去就给了韩娇一记响亮的耳光。青麟儿见母亲被打了,又哇哇地大哭了起来。韩娇紧紧地搂着青麟儿,两母子又失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