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必了,赵远明那边应该晓得咋处置的。” “我倒盼着他来,一个人攻书一点劲儿都没有。他来了,我们也不另外投学馆去,单在家里自己温书,横竖离秋闱也没几个月了。” “咋了?”亭荷捧着一个托盘走进了二楼敞厅里,“你还打算让水兰也当燕冲的先生?你也不问问人家水兰答应不答应?”蒙易晃晃头,嘴上倔强道:“都是我自己温习的,她就懂些诗词歌赋,几句书经中的经典句子罢了,旁的也不会。” 香草笑道:“会这么多了,还叫旁的不会呀?要问我,我可就会念几句鹅鹅鹅曲颈向天歌了!”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雨竹指了指亭荷那托盘里的东西问道:“这小瓷罐子里装的是啥呀?” 亭荷捧起那小白瓷罐放在香草跟前说道:“这是刚刚裘妈妈叫我送来给少***。昨天,裘妈妈不是往她一个同乡姐妹那儿去了一趟吗?她回来就带着这东西呢,据说叫秋梨膏,最是润肺解毒热了,特意送来给少奶奶尝尝。她还叮嘱了这东西得放在地窖里阴凉处存着,那才能保得长久。” 雨竹说道:“我早想在灶屋旁边开个地窖了,放东西也方便些。这都立夏了,再过些日子天气热了,可不得有个地窖吗?” 香草点头道:“那也是。你去跟季三叔说一声,在灶屋旁边或者里面弄一个,往后到了夏天,再些冰放里面,就能成冰窖了。”她转头时看着蒙易一直盯着那瓶秋梨膏不转眼,便笑问道:“咋了?想要这梨膏吗?” 蒙易嘿嘿地笑了笑说道:“近来念书都费了好些嗓子,喉咙正干得慌呢!嫂子,你给我点呗!” “说啥给点呗呢?你是读书人,紧着你用,都给你了。” “谢谢嫂子!”蒙易拿过那瓶秋梨膏递给穆儿。亭荷叮嘱道:“记得放在阴凉处,莫叫太阳晒着了,要吃的时候拿滚水冲兑了就行了。” 正说着,裘氏抱着小布谷走进了厅里,笑道:“听着上面热闹,我们也来凑一角。”香草接过小布谷,对裘氏说道:“我许了你三天的假,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呢?在你同乡姐妹那儿住不惯吗?”裘氏坐下后笑道:“也不是,本打算多住两天的,可听着我那姐妹跟我提了个事,我就着急赶回来了,求少奶奶恩典了。” “哦,啥事呀?你尽管说来听听。” “少奶奶,您瞧,水兰也不小了,跟寻梅姑娘是一样大的,两人就差三个月呢!今年总归也要满十八了。” “哎哟,你不说我倒是把府里这几个丫头的大事给忘记了,”香草晃了晃小布谷笑道,“说起来,亭荷最大,今年也该是十九了,再往下就是寻梅,水兰,雨竹了,最小的听雨也今年也该十五岁了,倒是我疏忽了,你接着说吧。” 裘氏笑道:“水兰是我一手奶大的,当自己亲生闺女似的,瞧着她还没个好着落,心里着急得慌呢!刚来这州府,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处问个人去。正巧我这回去我同乡姐妹家,听她说起她侄子还没着落,细细一问,觉着挺合适的,就想来求少奶奶一个恩典。” “这是好事呀!”香草笑道,“不晓得你同乡姐妹家侄子是哪儿的人,在哪儿做工的?”“我那同乡姐妹是从苏州嫁到州府来的,丈夫是本地人士。她侄子在九里曲那边的货行跟掌柜的当学徒,还算能干的。他家在州府里自有一处地方住,不是赁的,是自家的。年纪也只比水兰大三岁,我想着挺好,能照顾着水兰呢!” “人你见过吗?” “还没去见呢!我那同乡姐妹说了,不算最俊的,也算个中等偏上,瞧了保叫水兰喜欢。她约了我相家,我可不得先来问问您吗?” “这等好事我咋会拦着呢?你只管跟你那同乡姐妹约个日子去相家。到时候,我派了亭荷跟你一道去,也替我看一眼,那人到底是啥模样儿啥性情儿,得配得上我们水兰才行!要真相中了,也叫水兰自己去瞧一眼,那才合适呢!”香草说完对蒙易笑道,“回头给你女先生放两天假去相亲,咋样?” 没想到蒙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道:“水兰那么挑剔,她能瞧上吗?”亭荷笑道:“瞧不瞧得上,也得水兰自己说了算吧?难不成您还能让水兰当您一辈子的女先生吗?您倒是想,人家水兰都不答应呢!”17OXk。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说那水兰挑剔,一个掌柜的学徒她能看上吗?” “那我得问问您,四少爷,”雨竹插话道,“您觉着啥样儿的人才能配得上水兰姐姐?” “她呀!”蒙易想了想说道,“傲成那样儿,说话也不让着人,老显摆她的才学,要配也得配个私塾里的先生!要配个学徒,指定不会答应的。” “您咋晓得呢?我们打回赌,要是水兰答应了,您可得输我二两银子!”雨竹笑道。“这小丫头,都教寻梅带坏了,动不动还打上赌了?行,我跟你赌,二两银子太少了,索性就赌你一个月的月钱!” “哎哎哎,两位,”香草握着小布谷的手轻轻地拍了拍桌面笑道,“当我这小布谷少爷的娘不在是吧?又打上赌了?回头给你三哥晓得了,又给你一顿训呢!”16640510 “嫂子不告状,三哥上哪儿晓得去?再说了,他这几天总没见人影,在官署里忙得一团火烧呢,哪儿有那闲工夫管我呢?”蒙易说完对雨竹道,“我们俩可说好了,不许反悔!”雨竹点点头道:“行,就这么说定了!” 蒙易随后领着穆儿和那瓶秋梨膏回了自己院子,见水兰正在院子里晒着衣裳,便凑过去问道:“听说你要去相亲了?” 水兰先前已经从裘氏那儿听说了这事,使劲抖了抖衣裳,溅起一抹水雾子,说道:“是呀,那又咋了?”蒙易赶紧后退了两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雾说道:“你去吗?”水兰答道:“咋不去呢?” 蒙易笑问道:“你能看得上?听说对方是个掌柜的手底下的学徒,只怕就会算算帐,喝喝酒,跟你扯点买卖上的事,那日子你过得习惯?” 水兰没说话,又从木盆里扯起一件衣裳,使劲地抖了抖,溅了蒙易一脸的水雾子。蒙易拿衣袖抹了抹,抱怨道:“你不喜欢就说不喜欢,为啥总抖那衣裳的水呢?你眼光那么高,一个学徒哪儿能入得了你的法眼呢?”水兰晒完了衣裳,端起木盆说道:“您还真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我嫁给谁,跟谁相亲,与您有啥干系呢?您搁在书房里的题儿才解了一半,剩下一半是不是得明天再解?早上三少爷出门时叮嘱我了,这几天他不得空,等空闲下来了再来考您文章,您要偷懒,只管偷去吧!”她说完拿着盆走了。 “哎,这丫头……”蒙易回头问穆儿,“她刚才骂我啥来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骂我是狗吗?当几天先生还真尾巴翘天上了!”穆儿掩嘴笑了笑说道:“少爷,不是我说您。那水兰姐姐嫁不嫁跟您还真没啥干系!”“我……她是我房里的丫头,要真嫁人走了,我不得让嫂子再替我买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