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有些害怕,挡在香草面前说道:“你莫招惹她了,跟她有啥好说的!” “不,”香草冲好月淡淡一笑道,“我就要招惹你,招惹到你忍无可忍的地步!” 好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真没事可做了?”香草点头道:“对,我也无聊,不就得找些无聊的事打发时间吗?咋样?想陪我打发时间吗?我很乐意,就怕你输不起!” 好月迎着香草挑衅的目光,瞪大了那双美丽而又凶恶的大眼睛说道:“输不起的人是你吧?瞧瞧你这肚子,还敢跟我斗狠吗?” “你除了欺负欺负怀儿婆之外,你还能有别的出息吗?每回你见到巧儿的时候,你会不会听见鬼在哭呢?” “我听不见!” “你一定能听见,晚上半夜三更的时候,试着去听听吧?有个小娃儿在你窗前迈着细碎而缓慢的步伐,就像寒风拂过院子里的落叶的声音,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行了!”好月心生畏惧地打断了香草的话,“真是够无聊的!” “刘好月,你不会罢休的,刘桑儿已经怀上娃儿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下对付她,要么等她生完娃儿对付她。可无论你啥时候对付她,我都会盯着你!你千万莫落了任何把柄在我手里,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是吗?”好月气得说不出话,勉强吐出这两个字来凑合一下场面。 “南青还记得吧?她被送去衙门时,找过我,说巧儿肚子的娃儿可能不是她害的。我猜你报复她的法子,就是往那鸭汤里再加点‘作料’吧?” “你没有证据!” “对,当时的东西都已经坏了,我无处查找证据来指证你。可是,你还会动手害人的,对吧?下一回,你或许没那么好运了!你跟南青说,做不了一个彻底的坏人,就去做一个怂人。其实我觉得你也是个怂人,要不然咋会每晚和吴良生趟在一张床上,与刘桑儿共享一个男人呢!我等你再做坏事!” 香草轻蔑地朝好月笑了笑,带着许氏和寻梅往公义堂那边走去。好月一头冲进了自家院子里,冲进了灶屋里,顺手拿起那菜刀朝菜墩子上狠狠地连砍了数刀!直到木屑飞起来,溅到她眼睛时才丢开了菜刀,捂着眼睛蹲了下去。 麦儿就在灶屋里,看着好月这般发怒,她吓得躲在了灶膛前,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过了好一阵子,好月才从疼痛中缓过神来。她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忽然耳边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香草说的那小孩儿半夜来找她的声音,吓得浑身发抖,转身喝道:“谁?谁在哪儿?” 麦儿只好从灶膛前钻了出来,畏惧地看着好月说道:“是我,东家大娘……” “找死呀!”好月上前就甩了麦儿一个耳光骂道,“你没事多那儿干啥呀?吓死我你偿命吗?”麦儿忙抬起手挡住好月拍打的手,哀求道:“东家大娘,我不是故意躲在这儿的!是您出门前吩咐我熬好汤,等您回来喝的。” “你就是吓我了!就是吓我了!”好月捡起了一根柴棍子就朝麦儿打去。麦儿吓得往院子里奔跑,一边跑一边喊道:“东家大娘,您饶了我吧!我下次不敢躲那儿了!” “有种跑出去饿死莫回来!”好月拿着枝条青筋暴涨地喝道,“谁给你饭吃?谁给你衣裳穿的?过来!老老实实地站在这儿给我打!” 麦儿躲在院子里那树后面,胆怯地露了个脸,求道:“东家大娘,您莫生气了,我真的不敢了!” “滚过来!不然的话,往后没你好日子过!”“求求您……” 好月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棍子就冲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朝麦儿身上抽打过去。麦儿又疼又惊,在院子里到处蹦跳了起来,惨叫声不断。 “干啥呢?”吴良生忽然快步地走进院子里,一把夺了好月手里的木棍喝道,“你闲得慌呀?该你做正事的时候你跑哪儿去了?我叫了你随后来公义堂,你咋没去?” 好月甩开吴良生的手,此时再看见这个男人,立刻想起了香草那些话,恶心至极!她转过脸去说道:“没见我在教训麦儿吗?你买的丫头真是没用!” “现下不说这个时候,赶紧去公义堂里,钱八姑正在跟镇长闹腾呢!你不去,这火就点不起来,晓得不?” “急啥呀?我去就是了!”好月瞪了麦儿一眼喝道,“滚进去,一会儿再回来收拾你!”麦儿忙跑进了屋子里。吴良生这才问道:“你今天咋了?平白无故地,为啥这么大火气?” 好月冷笑道:“我只当你单单会关心你那个刘桑儿呢?我有没有火气,跟你啥干系呢?你来这儿,不就是想让我去给钱八姑添点油醋,让她跟镇长闹翻脸,把镇长从前那些事闹腾出来,趁机把镇长踢下去吗?” “这会儿子提桑儿做啥呢?该你上场了你不去,是给我拆台呢?”好月拢了拢刚才松动的发髻,轻蔑地对着院子里那丛扁兰花笑了笑说道:“谁敢跟你拆台呀?我收拾收拾就去,省得给你丢脸了,这总行吧?”吴良生不耐烦地说:“你赶紧,这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晓得了,你先去吧!”吴良生先走了,好月回到房间里对着梳妆镜瞧着自己,耳边忽然又回响起了香草那句话:“全镇最美的姑娘!”她从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再瞧瞧镜子里的自己,那张美丽的脸像是在嘲笑她似的!美丽又有何用,倒头来共枕的那个人也只是令人厌恶的吴良生而已! 只听见哐当一声,她掀了那镜子,狠狠地踩了两脚,这才收整起衣裳,拢了拢发髻喊了一声:“麦儿,来收拾东西!要收拾不干净,回头再罚你!” “是……”麦儿声音轻微地在灶屋里答道。 好月随后就出了门去,往公义堂走去。一路上,不少人还在往公义堂走呢,看来真是有好戏上演了。 刚进公义堂门口,好月就听见了钱八姑亢奋的声音:“你有个屁用!做了这么久镇长,连这点小事都管不好,有啥用啊?”镇长正反背着手,一脸黑沉地站在案桌前。钱八姑口吐飞沫地指着他数落个不停,又跟旁边的人说她的额头如何如何惨烈。曹东给送了绑,一身肥肉地坐在地上,脸上嘴上都带着血,可见刚才吴良生他们出手有多重。 香草抬眼时看见了好月,笑道:“又来一角儿,这真是无聊的人往无聊的地方钻呢!刘好月,你是来瞧热闹的吗?咋不说两句公道话给大家听听呢?”好月厌恶地瞥了香草一眼,快步走到钱八姑身边,劝道:“八姑,您稍稍消气儿,没您这样骂自家男人的,多少给我们镇长一些薄面呀!” 钱八姑哼了一声道:“给他薄面?横竖今天不还我一个公道,是不行的!他要放了曹东,不了了之,我今天就……就……就死给他看!” 好月笑道:“这话就是气话了!没准您前脚刚死,后脚镇长又娶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您就亏得慌了!没事不能商量的,曹东打了您,自然该让镇长给您做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