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舅母,我先领着韩娇姐回去了,往后再跟您细细聊吧!”张氏的胃口被吊起了,可又不好再问什么,送了香草和韩娇出了门。 香草领着韩娇和青麟儿回了家。还没走进自家院子,她就听见了二楼上一阵喧嚣声。她微微皱起眉头,跨进院门,看见雨竹正小跑着往楼上送茶。她叫住了雨竹,指了指楼上问道:“谁来了?”雨竹道:“可多了,赵大人,于大人,杨大人,还有铭念少爷,四少爷和燕冲少爷也在上头。” “这么多人?来打劫啊?” 雨竹笑了笑说道:“不是打劫,是来找少爷玩儿的。您听,扔色子扔得真起劲儿呢!” “哟呵!当我家赌坊呢?啥人呀?赵大人我晓得,可于大人,杨大人是哪根葱呀?” 韩娇在背后说道:“大概是从前跟铭念和蒙时一块儿念书的那两位少爷,一个叫于自谦,一个叫杨莫可。”娇儿照知着。 “韩娇姐你认识?” “我从前虽不像悦媛那样跟他们一块儿念书,可也总去隽香园里玩儿,那时候,在郑先生家里念书的少爷也就他们几个。” “那好,我去会会!” “你去,不太好吧?” “没跟我打招呼,就在我家二楼上开赌坊了,那咋行呢?”香草吩咐寻梅道,“带着韩大小姐和小少爷去客房里歇着,送些糕点水果去。缺啥尽管去库房里取,家里没有的叫人采买回来,特别是青麟儿的衣裳。家里没现成的,你叫季三娘去买几身。” 韩娇忙说道:“不必了,麟儿有衣裳呢!” 香草笑道:“你就不必跟我客气了,我不是想显摆得意,笑话你穷酸,你也听见大舅母咋骂我的了。我就是乡下丫头,往常家里比你现下还穷酸呢,有啥可笑话的。就当是我和蒙时给青麟儿的见面礼儿,只怕蒙时也是没见过青麟儿的。这点礼你就心安理得地收下吧。” “那就替麟儿谢谢你这表舅母了!”韩娇感激地点点头。 看着寻梅领了韩娇母子去安置了,香草这才转身上了楼。那喧闹是从书房旁边的小茶厅里传来的。嚷得最起劲儿就是韩铭念了,只听见他高声地说:“死虎牙孩子又跟我耍诈是不是?我明明是个八点,你那破袖子一扫就成了一点儿,分明是故意的!信不信我撕了你那袖子,把你光着身子丢下楼去!” 香草掩嘴笑了笑,伸个脑袋在窗户那儿瞧了瞧。她一眼就认出之前在县城里见过的那个虎牙书生,他正跟韩铭念摇着色盅,敲了敲桌子说道:“哎哟,韩铭念,输了就输了呗!瞧着我有个七,你立马就说自己的是个八,顺着杆儿爬呀!横竖都摆这桌上呢,你抵赖不了的,嘿嘿……韩二少爷,丢银子过来吧,装了盅重新再来!” “哈哈哈……铭念又输了,真是不愧是逢赌必输的主儿啊!我以为你娶了个金枝玉叶,转运了呢!要不要现成给你寻把剪刀来,绞了自谦那对袖子,碍眼死了!”说这话的是旁边观战的瘦脸书生。赵远明凑了过来说道:“赌输了就怪人家自谦的袖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儿耍少爷脾气呢!你俩都玩这么久,叫我和蒙时对摇两盅,你们歇歇手去,看燕冲和蒙易打双陆去!” “谁看那姑娘家的玩意儿呀,要不再添两个盅,凑齐五个,我们一块儿摇,照老规矩,谁点最小,谁跑松鹤楼去买东西,咋样?”韩铭念拍了一下桌子兴奋地说道。“滚滚滚,一边去!”蒙时挤开了韩铭念,一屁股坐在了桌上,晃了晃脚说道,“我家又不是赌坊,哪儿来那么多色盅给你玩儿呢?这还是从远明家拿的呢!要玩,现成上赌坊里抢两个回来还行。”他说完从韩铭念手里抢过了色盅,飞快地摇晃了起来。 “哎,抢我色盅干啥呀?我还没玩够呢!蒙时你真恶心,香草不在,你就露出本来面目了吧?回头我跟香草告你一状!”韩铭念跳起来想抢,却摸不着。 “要我撂你下楼吗?没等香草回来,你就栽那楼下水缸子里玩游水去了!” “时牧,你忘了?韩铭念不会水的,你要撂了他进水缸子,可得给他根木头抱着,要不然一会儿他家千合郡主来捞,可不成浮尸了吗?”虎牙书生杨莫可一说完,小茶厅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笑话我吧笑话吧,一群坏家伙!晚上休想让我请你们吃松鹤楼的蒸全蟹!” “对了,”瘦脸书生于自谦问道,“时牧,你媳妇啥时候回来呀?” “咋了?怕香草啊?”韩铭念幸灾乐祸地笑道,“之前是不是得罪过香草呀?要是的话,赶紧卷了你那两只惹事的袖子回家吧!” “他以前说过蒙时媳妇是个奇葩!”杨莫可大笑道。 “哈哈哈……”几个男人又大笑了一通。于自谦忙解释道:“我是夸赞她呢!奇葩这词本意不是骂人的,对吧?回头可莫在蒙时媳妇面前说这话,要不然她会误会我一番好意的。” “笑话我媳妇吧,”蒙时笑道,“等你们见了韩铭念的媳妇,你们才晓得啥叫怕。” “听说是位郡主呢!”杨莫可喝了口茶,转头问韩铭念,“跟我们说说,郡主是不是别的姑娘不一样?”韩铭念往椅子上一坐,搭了脚在桌上,抛着色子说道:“有什么不一样儿的呀?除了头衔大些,全身上下也没不一样儿的地方!”几个男人都哄笑了起来。 “那她听你的吗?”赵远明问道,“我好像听说她会揍你吧?” “蒙时说的是不是?这小子阴着坏呢,背地里说了我不少坏话吧!我告诉你吧,他们家挨揍的那个就是他了,不信你们回头问问香草去!” 韩铭念笑着朝蒙时丢了一个色子,蒙时偏了偏头接了色子丢了回去,正中了韩铭念的鼻梁,惹得大家又笑了一回。 这时,蒙时瞟了一眼窗户外,瞧见了香草,忙跳下桌子走了出去,问道:“啥时候回来的?”香草靠在扶栏上抄手笑道:“我再不回来,这屋子只怕都成赌坊了吧?录事大人,不好好去上班,躲在家里玩色子呢!”蒙时狡黠一笑道:“这样的话,不用我主动请辞,有人就会在御史跟前告我一状了,不好吗?” “心眼可真多呢!” 正说着,于自谦和杨莫可一齐伸了个脑袋出来,冲香草笑了笑,抬手挥了挥:“嗨!”香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回嗨了一声,问道:“两位,这回郑先生又派你们送啥来呀?” 于自谦忙笑道:“嫂夫人还生气呢?你的气量比蒙时还大,哪儿能呢?你不会赶我们出去吧?那样蒙时面儿上多过去呀!” “赶出去,统统赶出去!”韩铭念跑出来笑道,“今晚那闸蟹我都能省好几个呢!香草,他们刚才在骂你……”话没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回头踹了韩铭念一脚,然后架起韩铭念进去了。香草笑问道:“今晚吃闸蟹呢!”蒙时点点头道:“韩铭念做东,请吃大闸蟹呢!一会儿叫松鹤楼给你们送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