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道:“是我自己猜的,可少爷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咋会吩咐我去布置外面的宅子,连摇篮啥的都齐备了,那不就是只等你们去了吗?少爷还问,奶娘是您先找,还是去了州府再说。” “我说过了,奶娘不必了,我自会寻个能带娃儿的妇人帮我照料。喂奶的事我自己能行,叫他不必操心了。你这趟回来也是当天要走吗?” “今天是得赶回去,过两天还要跟少爷去一趟渝州呢!” “太老爷派的那两个人中用吗?” “还算不错,能帮上少爷的忙,铭念少爷还开玩笑说太老爷把能干人儿都给了少爷呢!对了,”宝儿拍了拍脑袋笑道,“铭念少爷带了礼物给您和亭荷她们几个。”“是啥呀?” 宝儿去堆放年货的房间取了两个盒子来。给香草那盒子里装的是一串楠木手串,一双金镶玉象牙筷子,一对鎏金镂空牡丹挂链银香球,还有一面金银平脱漆背铜镜。给亭荷她们的是之前答应过的几样花钿,每人一个香囊,香囊里各装了八个银裸子。席荷问们里。 寻梅掂量着银裸子笑米米地说道:“韩少爷当真说话算话,临走前说了会送,果然送来了,还顺带多了八个银裸子。我掂量着倒比平日里见的要重些,州府里的人出手真要大方些!” “不止呢!”亭荷拿着那银裸子瞧了瞧说道,“上面还有荷花花纹,底下还刻着如意吉祥的字样儿。单是这个银裸子,做得都够精致的。” 宝儿笑道:“你们这都不算啥,少奶奶那双金镶玉象牙筷子和银香球才算好东西呢!听说都是进上的物件,有钱没处寻去!”香草低头看了一眼,道:“这礼儿我可收重了,回头该拿啥还他呢?罢了,他也不是那矫情礼节的人,回头去了州府再谢他吧!你自己先去歇会儿吧,我去看看你送回来的年货。”她起身叫走了亭荷寻梅雨竹三个,唯独没叫听雨,把听雨给留了下来。 听雨转身要跟着去时,宝儿扯了她的手笑道:“为啥见了我就要走?我可难得回来一趟,也不跟我说两句话?”听雨抽回手,嗔怪道:“做啥呀?上了趟州府,真当你是宝儿爷了?还动起手来了!你跟韩府的丫头都这样吗?”宝儿一副比窦娥还冤的表情说道:“我哪儿有啊?再说了,韩府府规森严,我要随便摸丫头的小手,那不得挨板子吗?” 听雨忍不住笑了说:“原来你是有心不敢,怕挨板子呢!” “说哪儿去了呢?”宝儿凑近听雨身边,嗅了嗅笑道,“还用着我给你的香料呢!是想着我的吧?” “谁想你了?”听雨轻轻地推了宝儿一把,笑道,“我是怕浪费了对不住绿儿姐姐一番心血呢!你这嘴真是越来越滑溜了!州府里的人说话都这样吗?” “横竖没几个说真话的,也没几个能跟你交心的。规矩一抹多,礼数一抹多,在韩府里住这么久,我腰都直不起来了。” “为啥?” “每天见着一个主子就得行礼鞠躬,你算算,韩府里那么多主子,得弯多少次腰啊?还是在这儿舒服,单是伺候伺候少爷和少奶奶,又能跟你说说话,比在州府强多了。”宝儿说着又伸手过去扯听雨的小手,听雨害羞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叫人看见了多不好呀!” “怕啥!”宝儿一脸赖皮地说道,“横竖少爷不会把你配给别的小厮,单留给我了。他说了,等我满了十六岁,就把你配给我,你总归是我媳妇的!” “真不害臊呢!”听雨嘴上骂着,心里却乐滋滋的。她在宝儿对面坐下问道:“那韩府里的规矩那么多,你受得住吗?” 宝儿抿了一口茶,道:“我总跟少爷在外,也不常和府里那些老爷夫人小姐少爷的打交道,横竖就是见面时得弯腰鞠躬罢了。可你想想,从太老爷算起,韩府里有多少位主子,我数给你听听吧。” “赶紧说,也叫我先晓得晓得,省得以后去了连灶门在哪儿都摸不着呢!” “先是太老爷和太夫人,算两位吧。他们下面有两位老爷,两位姑奶奶,大姑奶奶嫁人了,小姑奶奶就是我们少爷的娘,早过世了。两位老爷各有一妻一妾。大老爷膝下有一儿两女,二老爷膝下有两儿一女,数到这儿,你算算得多少人了?”听雨掰着指头算了起来:“哎哟喂,有十四个呢!” “还不止这些呢!大韩少爷新娶了圆明园,又多一个,铭念少爷娶了千合郡主,这又是一个吧,太老爷之前还给大小姐招了个婿,又多一个吧,就十七个!这还不带时常来走动的这家侄女那家妯娌的。” “单是本家主子就有十七个?”听雨吐了吐舌头说道,“这日子咋过呀?一个锅子里吃饭?那不得掐架吗?韩府得有多大呀?” “你往后去一次便晓得了,会迷路的!” 午时之后,宝儿带上香草和许氏准备的年货又走了。许氏看着宝儿远去的马车,叹了一口气道:“这年都不能回来过,当官有啥好的呀?”香草笑道:“您只当做官就垫了高枕头使唤人呢?”许氏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可不是吗?我就是这么以为的!谁晓得姑爷过年都要往外地跑呢,那是啥差事呀?这么折腾人呢!家里还有个怀儿婆呢!” “您也莫抱怨了。蒙时不在,我不是还有娘家吗?您不愿意我回娘家过年呐?”许氏笑了笑说:“我巴不得呢!对了,这快年下了,都回去过年了,找个能带娃儿的妇人不好找呢!我想了想,不如叫绿儿去照料你。她不是伺候过你二嫂吗?也算有经验的了!”香草笑问道:“您咋想起叫绿儿来伺候我了?是不是绿儿和姨娘不对付了?” 许氏搀扶着香草走回了蒙香楼,连连摇头道:“莫提了!我昨晚回来的。前脚刚刚踏进门,你姨娘后脚就来了。这一来,把你爹都赶了出去,我们俩说了一宿的话!”亭荷笑问道:“姨奶奶是看我们绿儿不顺眼呢!”许氏回头对亭荷说:“那婆媳不掐架的少!彼此心里不埋怨的更少!我觉着也不是啥大事,就是两人管家的法子不同,真花喜欢把柴火堆院墙根里,绿儿非得收整到柴屋里;切个肉也是,真花向来是切块的,绿儿就喜欢切成片,横竖就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 香草笑道:“那一山容不下二虎,得分个谁当家才是。”许氏道:“你姨夫早说了,叫她清闲着,叫绿儿当家。可她跟我一样儿,闲不住呢!对了,我得往胡氏家去一趟,还没去瞧她那两个乖孙子呢!一会儿你陪我去,顺道去沾沾她的喜气!” “行!” 香草陪着许氏在胡氏家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随后,她和许氏一块儿回了月圆居,吃过晚饭才回了蒙香楼。 刚回去,雨竹和听雨就急匆匆地迎了上来,递给香草一样东西。她问道:“是啥?”雨竹看亭荷关上了门,这才说道:“刚刚我听见后院有敲门声,打开一看,地上就放着这样东西,想来该是给您的。”香草展开那东西一看,眉头微微皱紧了。亭荷凑过来问道:“这是啥呀?谁给送来的?”当她看明白上面的内容时,不禁惊讶地问道:“这是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