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法之前没见过亭荷,自然是不认得的。当他看见燕氏那副表情,知道事情有些不妙了,忙问燕氏:“这人是谁?” 燕氏一脸惶恐地说道:“是……是香草的贴身丫头亭荷!” “什么?亭荷?她不是宣姨娘的丫头阿亭吗?” “什么宣姨娘的丫头!她就是香草那践人身边的亭荷!等等——”燕氏睁大了眼睛问隐法,“难道刚才你见到的阿亭就是她了?”隐法点点头道:“没错,刚刚就是她把宣姨娘送到我这儿的,说宣姨娘心绞痛发作,快走到门口时就晕过去了。” “遭了!”燕氏惊叫了一声说道,“指不定我们中了香草那婆娘的计了!” 话音刚落,香草的身影就在门口出现了。她轻轻地拍了拍手掌,点头笑道:“这个时候醒悟过来还不算晚呀!”“真是你!”燕氏冲过来想打香草,却给吕二哥和小七挡了回去。隐法一双警惕的眼神看着她问道:“你想做什么?是你设下这圈套的?” 香草点点又说道:“对,是我设下的圈套,而你们三人正好都中了这圈套。说起来,我今天正是收获颇丰呀!回头得好好庆祝庆祝,对吧,亭荷?”亭荷走过来笑道:“是呢!该入瓮的都入瓮了,一个都没跑掉!少奶奶,这是不是就叫大获全胜呢?”“嗯!是应该这么说吧!” “放我出去!”燕氏想往外冲,可吕二哥和小七拦着,她根本冲不出去。此时,宣姨娘看见香草,心里也明白了一些事情,只怕自己也是香草要捉的鳖。 隐法气愤地质问香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无冤无仇?没错,你跟我倒真是无冤无仇,可你敢说元斌吃下的那颗金丹不是你给赵家少夫人的?是你自己下的毒,还是赵家少夫人授意的,这大概只有你们两人心里清楚了!” “金丹已经被元斌吃了,你无凭无据奈何不了我!”胡法对的是。 “金丹的事我奈何不了你,可眼下这起事呢?”香草指着他和燕氏说道,“我好歹能说捉歼在屋吧!这大半夜的,你屋子里有两个女人,这是在玩啥呢?听你们刚才打得那么热闹,好像是在争风吃醋吧?真了不得呀!现下道士都身兼数职吗?又要与山精妖怪牛鬼蛇神作斗争,还得腾出空来安抚富家贵妇,怪不得你忙到三更半夜都还没歇下呢!” 隐法又气又尴尬,想闯出去,可无奈吕二哥和小七死死地把守在门口。一瞧他们俩胳膊上的肌肉就知道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时间,他不敢贸然动手。 而旁边的燕氏早已面色发白,胳膊微微颤抖。她杏目圆瞪,指着香草说道:“你就是想整死我对吧?是陈银儿那践人让你这么做的?” “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难道你不想整死陈银儿吗?上回要不是千合郡主,你早就把有毒的金丹强行喂给她了吧?自赵大人走后,你就设局想害死她,先引了这道士入府,鼓吹道教有多厉害,能替她儿子升仙;再主动建了小香室,日夜点香熏她;跟着就该劝着她吃金丹了吧?可惜,她信菩萨的,对那你真君还是有所怀疑。更何况,燕冲暗地里提醒过她,小心着你!” “那死孩子!”燕氏愤然骂道,”他到底是陈银儿的弟弟,还是我的弟弟?为什么每回都偏帮着那个践人呢?那践人要不是死,我在那个家里还有半点地位吗?” “那你自己是咋对燕冲的?真当他是你亲弟弟?一出事就要把他送给元府处置,明晓得到了元府人手里,他最好的下场也得脱层皮,可你还是狠得下心。他跟我说过,之前很想上州府里来念书,可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后来陈银儿自己出费让他来朝晖学馆念书,他能不感激陈银儿吗?” “哼,那小子嚷着来州府念书不过是想靠着我过些富家子弟的日子罢了!哪里是来念书的?就想学城里那些富家少爷玩乐而已!在老家难道就不能念书了?朝晖学馆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学费,便宜吗?赵府也就那么大个家底儿,每月舍了二十两给他做学费,其他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我拒绝他,只不过也是为了替我相公打算!” 香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他来玩儿的,可他为啥又能考上朝晖学馆呢?你自己也该晓得,能入朝晖学馆的人必定还是有些才学的。燕冲能自己考进去,也是他自己有本事。你说你节省是为了赵府,为了你的相公,可到头来你还不是一样儿要收拾了所有家当,甚至拿着卖掉赵府府邸的银子跟这道士私奔?你那些话哄骗不了人的,说到底也是为你自己省着而已!” “谁说我要私奔的?你少胡说八道了!” “对!”隐法接过话来说道,“我跟赵少夫人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干系,你凭什么血口喷人,说我跟她要私奔?再说了,你三更半夜闯进我的家里,我可以上衙门告你私闯民宅!别以为你丈夫是录事大人,我就怕了你了!豪门大户我走动的多了,比你贵气的人我见多了,你少拿两个狗腿儿堵在门口,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赶紧离开我家!”香草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可不是私闯民宅,我是跟着官来的!” “官?”隐法和燕氏齐声叫道。 “没错,是个官,虽说品级不高,可一走出来就能吓死你们,信不信?”香草挑了挑眉毛笑道。 燕氏哼笑了一声说道:“莫不是你家那位录事大人吧?他倒是有这闲情逸致带着婆娘闯别人家里来管闲事?他也不怕传出去,惹得他官声不好?” “这你倒说对了,我们家蒙时还真不喜欢关这些破事,宁愿待书房里看两页书呢!所以,这回带着我的官是另有其人——”香草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喊道,“赵大人,你不打算出来说两句吗?等着你发言呢!” 话音刚落,只听见桌边传来“咚”地一声,燕氏直接栽倒在地上,仿佛晕过去了!而隐法此刻也不敢高声叫嚣了,面如土色地盯着房门口,看见赵远明缓缓地出现在那儿,脸上带着肃杀的神色,这一刻,他真想长了翅膀冲破屋顶飞出去! 赵远明反背着手,看了一眼地上晕过去的燕氏说道:“没晕就起来,我有话要说!”燕氏一动不动,好像打算以静制动。赵远明哼笑了一声,摇摇头道:“你既然想装下去,那就继续躺在那儿!你听好了,我顾念结发之情,不与你计较这败坏门风之事,一纸休书给你,往后永远也别回赵府了!” 听了这话,燕氏还不起来的话那就是真晕过去了。可惜,她让大家都很失望,眨眼间一骨碌地爬了起来,冲到赵远明的身边,噗通一声跪下,张嘴就委屈十足地痛哭了起来:“相公,你可冤枉死我了!今天……今天我是中了香草的圈套呀!香草那毒妇向来视我为眼中钉,不拔不快,所以才会下此狠手!相公,你若信了她,我找谁哭冤去?你我夫妻四五年,我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你不清楚吗?往常你还夸着我贤惠能干,会持家呢!你怎么能听信一个外人的话呢?呜呜呜……我冤枉!我着实冤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