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念忙伸了脑袋过来问道:“照你的意思,爷爷会先放了那位御史哥哥和千合离开,再派人把他们给——咔擦了?” “会不会咔擦就说不准了。可毕竟千合押在州府里,对大舅舅的全盘计划来说是很有好处的,所以外公是不会轻易放了千合离开。一旦出了州府地界,事情就会很难说,很微妙了。”千合忙道:“汉轩哥说了,我爹派了人来接应我们的。” 蒙时微微一笑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呢?就算你爹派有人接应,可未见得能躲得过熟悉蜀中山道的韩府人的暗算。到时候,可以编造的借口和理由太多了,可以说你们不慎落下山崖,也可以说,山坡滑石砸死了你们,总之,理由比比皆是。” 千合听了这话,才真正觉得有些害怕了。蒙时又道:“我明白,那位御史来这儿的目的,查陆判司府的案子是其一,接你走是其二,可从眼前的形势来看,我认为你不适合跟着他一块儿走,你会有危险,他也会有危险。” “那怎么办呀?”千合一脸担忧地说道,“难不成我真就留在这儿当人质了?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一刀抹了脖子,不给我爹添麻烦了!” 正说着,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香草起身开了门一看,原来是亭荷。亭荷递上一封帖子说道:“这是刚刚送来给少爷的。”香草接了帖子问道:“要回话吗?”亭荷摇摇头说:“送帖子的人已经走了,好像不等回话。” 香草转身将帖子交给了蒙时,蒙时打开一看,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香草好奇地问:“笑啥呢?”蒙时把帖子丢在桌上说道:“是那位御史大人送来的,请我现下去他下榻处一趟,看来是为了千合的事。”16607799 “是汉轩哥吗?”千合拿起帖子看了一眼,忙问道,“他请你去做什么?” “去了不就晓得了,香草,吩咐宝儿备轿,御史大人亲自下了帖子,我不得去一趟吗?”蒙时起身拽了韩铭念一下说道,“走吧,一块儿去!” “御史又没请我,我去做什么呀?” “还用御史请吗?横竖是你家的事,你不去可不行呢,走吧!”千合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叫姓韩的插手。”蒙时摇头笑道:“我们男人一堆说话,你一个妇道人家去了不好,要不在这儿待着,要不让香草派人送你回韩府去。”他说完拽着韩铭念下楼去了。 香草送了他们回来时,看见千合正托着下巴坐在书房里发神。她走了进去,坐在千合跟前,也托个下巴问道:“郡主大人,您到底是回韩府,还是留在这儿等呢?” 千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哪儿都不想去,只想回长安。我可不想成为我爹的累赘。” “先莫把事情想那么悲观,还没到那一步呢!兴许蒙时和你那位汉轩哥能商量出啥对策来呢!” 千合看着香草问道:“我之前还以为你们和韩铭念那混蛋一样儿,会落井下石呢!看来,你和蒙时哥哥真跟韩家的人不一样,还会帮我,哪儿像那个韩铭念呀!脑子笨就不要乱想主意吧,没出息没本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可你不也喜欢他吗?” “谁说的?可别瞎说,我才没喜欢他呢!” “你要不喜欢,为啥那天跟我一道去闯红梅楼,连自己郡主的身份都不顾及了?那不是吃醋吗?” “我才不是吃醋呢,不想叫他在外丢了我的脸面罢了!”“那为啥不直接像今天这样一刀砍了他了事?”“那……那是因为那天忘记带刀了嘛!” “还狡辩呢?喜欢就喜欢,有啥不好说的呀?我瞧着你和韩铭念也是有趣的一对儿,就莫再互相掐架了。韩家的事怪不得韩铭念,他也做不了主,晓得的事情也不多。” “可万一韩家和王府真不对付了,那我跟他该怎么办呀?” “家国大事我不懂,可日子却是两个人自己实实在在地过着的,说到底得看你们自己心里是咋想的。好好想想吧,真要和韩铭念和离吗?你舍得吗?”千合不说话了,歪着脑袋在书房里坐了很久。香草回到自己房间,给小布谷缝了一会儿夏衫,就靠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不知过了多久,鼻子一阵发痒,她立刻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蒙时在捉弄她。 “这会儿子才回来?韩铭念呢?”香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问道。 “韩铭念带着千合回去了。” “是吗?千合肯跟他回去?对了,你们到底商量出个对策没有?”蒙时横抱起了她,走到床边放下后说道:“商量出了,已经跟韩铭念说了,剩下的事就全靠他们俩自己了。” “啥主意呀?”蒙时神秘一笑,刮了刮香草的鼻梁笑道:“往后你就晓得了,赶紧睡吧,瞧着你好像很累似的。今天上哪儿去了,逛街去了?” “哦,”香草笑了笑说道,“是到处去逛了逛,还想倒腾一间宅子赚个差价呢!最近奔州府来的人不是越来越多了吗?人一多,那屋子就紧张了,趁着你还没交脱手上的事,我可不得给小布谷挣两件衣裳钱吗?横竖闲着也是闲着!” “你的鬼主意就是多了呢!”蒙时往床上躺下,拿手枕了头说道,“奔州府来的外地人大多都是有些家底儿的,你晓得他们为啥老远来这儿吗?” “我猜着了,长安局势不稳,那些有家底儿的,有远见的,都先挪了一部分到别处去,省得哪天打起来,一样儿好东西都留不住呢!”“所以来州府的人越多,长安的局势就越紧张。” “可不是吗?人多屋少,那自然水涨船高了!我趁机多入几间宅子,回去之前全倒腾出去,挣个路费钱,不好吗?”蒙时笑道:“行,你爱咋折腾就咋折腾吧!”香草忽然想起了什么,趴在蒙时胸前,问道:“你娘的名字叫韩冬宁,对吧?” “嗯,是呢,问这做啥?” “她很喜欢美人蕉吗?” “喜欢,百花之中她不爱牡丹芍药那些,就喜欢美人蕉。在韩府里,现下还留着她住过的小院,里面种了许多的美人蕉,可惜,没带你去看过。” “那以前她带着你来州府时,也住那院子吗?”“对啊,自然是住那院子了,”蒙时好奇地打量了香草一眼问道,“你咋忽然想起问我娘的事了?”香草咯咯咯地笑道:“谁叫你刚才像小娃儿似的哭了呢?惹得我对我婆婆对好奇起来了!哎,你跟我说说我婆婆的事吧?她是个啥样儿的人呀?漂亮吗?是不是特别高贵有气质呀?她会不会骂你呢?就生了你一个娃儿吗?” “我娘就生了我一个,她身子本来就不好,病怏怏的,一年四季总得喝些补药养着,”蒙时望着蚊帐顶回忆道,“她那人静静的,不爱说话,喜欢写些酸得掉眼泪的诗文。跟我爹也没几句话好说,横竖我爹的心思都在二娘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