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去!”太老爷忽然喝道。 韩铭念愣了一下,用畏惧的眼神瞟了瞟太老爷,缓缓地起了身。他正要转身出去时,却被蒙时拉住了。他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蒙时问道:“哥,怎么了?”蒙时口吻淡淡地说道:“先坐下!” “啊?”韩铭愈又惊又喜,没想到蒙时居然会这样说,迫不及待地坐下了。 太老爷也十分诧异,看着蒙时问道:“你为什么不让铭念去呢?你先和我说会儿话,让他去接了千合回来,我们再帮他们俩说合说合,这事也就算完了。”蒙时看着太老爷问道:“那您先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肯定千合在我家?”太老爷微微地怔了一下,垂下眼帘说道:“你已经猜到了?” 蒙时点点头道:“我想刚才韩铭念是错怪了铭愈,因为铭愈并没有派人跟踪他,是您派人跟踪了我,对吧?想必从我称病不去官署的时候,您就开始派人跟着我了,是吧?” “对,既然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也不瞒着你了。蒙时,你是我非常器重的外孙。我有多心疼你,你该知道的。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开始用这么显而易见的借口辞官了吗?你明知道御史就在城里,但凡有居心不良的人上他跟前告你一状,你这官就没法再做了!” “有没有御史,要紧吗?换句话说,有没有朝廷,要紧吗?要不了多久,整个州府不就是韩家的天下了吗?”“铭愈都跟你说了?” “说了。” 太老爷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他跟你说了也好,我也本打算今天告诉你的。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必再废话了。眼下韩家正处于分水岭,功败垂成都在此一举,所以我的心意你应该明白。”蒙时沉默了两秒钟后,说道:“抱歉,外公,我帮不了你。” 太老爷用略带惊讶的目光看着他问道:“为什么?在韩府这么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不能帮帮外公吗?虽说你不姓韩,可你好歹是我的外孙,冬宁唯一的儿子。往后我挣下来的天下也有你一份子!我已经打算好了,将来铭愈掌权,你和铭念就是辅国公了!你们三兄弟齐心,绝对可以将韩姓传承下去的。” 蒙时淡淡一笑,轻轻摇头道:“我明白外公是信任我,才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可惜,我生性闲散,不是个做大事的料儿。辅国公还是让其他人来做吧。韩家还有些本家亲戚,您大可以从他们那边挑选到您需要的人。而我,只想辞官归乡,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第四百五十一章 夜归家遭香草收拾 ☆ 听到蒙时这番清山田园般的想法,太老爷不禁皱纹更深了。言琊残璩这时,小茶炉又开了两滚水,他已经无心在煮茶,正要吩咐下人将茶端走时,蒙时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茶汤勺,坐在茶炉旁,笑道:“第一滚上来是涩,第二滚上来才正合适呢,第三滚就太老了。外公要是倒掉,岂不是可惜了?我对煮茶倒是有些心得,您不必亲自动手了,我来就行了。” 太老爷看着他撤了炉里的柴火,留了余灰,慢条斯理地舀了滚茶起来,倒在钧瓷茶壶中,合上盖轻轻地晃了几下,再往旁边小茶杯里倾注,倒真是像那么回事。 蒙时一边倾注茶水一边笑道:“外公往后若是心情疲乏了,便可到香草的老家龙泉镇上来散散心。我在那处有一座小小的蒙香楼,虽是简陋但五脏俱全,养养神倒也适宜。只要外公愿意,我每早都替您烧水煮茶,您觉着呢?” 太老爷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就只愿意帮外公烹煮茶水吗?你哪儿只有这点能耐,但凡是用点心在功名上,岂会只是一个录事而已?蒙时,你听外公一句劝,来韩府帮忙吧!” 蒙时递上茶盏,摇头笑道:“我对功名没啥兴趣,倒更愿意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地游历经商,这一点外公是清楚的。” “说起你从前游历经商,我倒是后悔了。那时由着你去,只是想你出门去长长见识,可没想到你见识是长了,可心也散了。只怕考进士也是敷衍我这老头子的吧?” “外公言重了,我也是想给我爹娘一个交代,咋能说敷衍呢?其实韩家可用之人不少,只要外公精心栽培,必有出类拔萃者,外公何必非要为难我呢?” “你真不愿意?”蒙时正要答话,韩铭念嘀咕了一句:“就算愿意,那也得防着别人不害呀!”太老爷问道:“铭念,嘀咕什么呢?男人大丈夫说话跟个妇人似的,像话吗?怪不得千合都能把你欺负了,你身上那股子阴气儿倒真是遗传自你爹身上。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刚才嘀咕什么?说来听听。” 韩铭念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爷爷,这话是您让我说的,那我就说了。您让哥在您身边待着,有人不愿意呐!” “你说谁?铭愈吗?” “除了韩铭愈,整个韩府,还有谁会担心哥抢了他的东西呢?可不就是韩铭愈吗?他在您跟前装得像个好人似的,背地里却净捣鼓坏主意,您瞧不出来吗?要让哥留下,您得管着韩铭愈才行!” 太老爷神色严肃地问道:“蒙时,你不肯留下是因为铭愈吗?这话你得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不能有欺瞒。我早瞧出你们三兄弟有些不对劲儿了,一直没细细问过,这里头该不会有什么大纠葛吧?”蒙时淡然一笑道:“没有,不过是兄弟之间一些小摩擦而已,还不至于要拔刀相助。这与韩铭愈倒真没啥扯不清的干系,是我自己的主意已定,不想再留在州府里了。” “哥!”韩铭念着急道,“你替韩铭愈那小子瞒着做什么呢?那小子威胁你呢!你为什么不告诉爷爷呢?”“威胁你?”太老爷忙问道,“铭愈威胁你了吗,蒙时?” 不等蒙时回答,韩铭念就抢先说道:“爷爷,您单瞧着韩铭愈表面上是好人,却不知道他背地里阴招多着呢!他威胁哥,说要哥最好带着家小离开州府,离开西南一带,否则,往后他一旦得权,非整死哥不可!”“真的?铭愈真这样说过?”太老爷看着蒙时问道,“你答一句实话,到底铭愈说过没有?” 蒙时道:“无论他说过还是没说过,我离开州府是迟早的事。外公又何必强留我呢?以铭愈的能力,继掌韩府是绰绰有余的,外公完全不必替他担心,非要招了我入麾下。”“还有我!”韩铭念举起手来说道,“我也不愿意入他麾下!”到山吩笑田。 “那你想干什么?”太老爷问道。“我想……我想跟哥一样,做个买卖人,自在些。那什么辅国公不辅国公的,我不想做,爷爷您还找别人做吧!” “说话怎么能不经过脑子呢?”太老爷沉下脸来教训韩铭念道,“你是韩氏子孙,一生的抱负竟只是做个买卖人?往常由着你玩乐也就罢了,眼下韩府急需人才,你却要抽身离开?对得起养活你这些年的韩府吗?对得起我这爷爷吗?往后我不想再听见你说这些的话了!现下什么话都不需要说,赶紧去蒙时家接了千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