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儿惊讶地问道:“当真?”这家丁点点头,走到门口边说道:“少夫人,小的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说吧。”燕氏回道。 “小的瞧见从蒙府出来的是海春堂那聂大夫。这人倒有些脾气,不肯说出蒙府里到底是谁生病了,想来准是在瞒着什么。正好这会儿陈姨娘病着,不妨请了他来,好好地问问,指不定就能问出来呢!”燕氏把手里的汤碗递给了奶娘,抄起手,捏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这主意也不错,那就去请了聂大夫来,给那女人瞧瞧,省得说我刻薄了她!赶紧去吧!” 这家丁应了一声,转身跑走了。燕氏挑起睫毛,用不耐烦的口气冲筝儿轻喝了一声:“还不滚回去伺候你的姨娘?杵在哪儿做什么?”筝儿赶紧跑了。 两的人清为。过一会儿,聂海春被请到了赵府上。燕氏去陈银儿小院时,他已经在里面把脉了。燕氏只是站在院子里,没往陈银儿房间里去,脸上净是厌恶的表情。 可当聂海春开了方子走出来时,她的表情立刻变得慈眉善目了起来。她主动迎上去,请聂海春在旁边起坐间里坐坐,随后问道:“我家这位姨娘身子不爽已经很久了,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若是需要备下身后之物冲一冲,我立马就吩咐人去备着。” 聂海春瞥了燕氏一眼,嘴角流露了一丝冷漠的笑容,说道:“鄙人向来不懂那冲喜之事,少夫人还是另问高明吧!况且,我瞧着那位陈姨娘也还没到那份上。”燕氏有些尴尬,忙敷衍地笑了笑说道:“你别怪我说话直,人还活着却说什么冲喜不冲喜的。只因为她病了好些日子了,城里的大夫也请了好几位,一直没见好转了。聂大夫,你不妨给句实话,她那病还有救没?”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陈姨娘还没到冲喜的地步,自然是有救的。”聂海春一边回答着一边拿起笔低头写起了方子。燕氏对他这态度有些不乐,却不得不继续跟他套话。 方子写好后,燕氏递了一包银子给聂海春。聂海春掂量了一下,说道:“少夫人,这银子是不是给错了?聂某出诊的诊金向来是五两,若是遇着夜里,至多六两。您这儿给的不下二十两吧?这是太看得起聂某人还是另有所求呢?”燕氏浅浅一笑道:“聂大夫来州府也有些日子了,想必是打算长久地住下来。这些银子权当是给聂大夫安家之用,往后我府上还须聂大夫多来尽尽心呢!” 聂海春取出了六两诊金,将其余的放在了桌上,说道:“少夫人,您有话就直说吧!”“聂大夫这是……”“少夫人是否想问聂某今天去蒙府里给谁看诊了?”燕氏微微一惊,点头说道:“我胞弟燕冲正不知去向,我一直心急如焚。听人说是在蒙府躲着,想来他是怕我这做姐姐的责骂,才不敢出来。所以,我想问问聂大夫,在蒙府上可曾见过我胞弟燕冲。若是聂大夫肯透露一两句,我一定感激不尽。” 聂海春放下了方子,起身道:“我向来是不会跟旁人说起病患之事,今天在蒙府上的事不会说,今晚来看过陈姨娘的事也不会说。少夫人,请了!”16478465 燕氏缓缓起身,不屑地看着聂海春问道:“聂大夫真是打算给自己找没趣吗?你未免太小瞧我这妇道人家了。你替蒙府瞒着是没什么好处的。” “少夫人这话像是在威胁聂某。” “不是威胁,是提醒。今晚你来看过那位陈姨娘了,她向来很得我相公喜欢,要是因为喝了聂大夫的药汤有什么差错……”燕氏嘴角泛起一股得意的邪笑说道,“我言尽于此,聂大夫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聂海春轻轻地哼笑了一声道:“少夫人要逼着聂某把蒙府里那位病患的事告诉您,那就是破了在下的规矩。” “破了规矩又怎么样?用银子补上,往后照样是你的规矩。”“规矩都破了,还守着做什么呢?既然我能说出蒙府那位病患的事,那自然也可以跟旁人说出刚才问诊的那位陈姨娘的事。我相信赵大人一定很有兴趣知道陈姨娘为甚么会久病不愈。之前的几位大夫是如何诊治的聂某并不清楚,可以聂某看来,她的病或想是她自己心郁而致,又或许是人为而致。少夫人,希望我把这事告诉赵大人吗?” 燕氏的脸色瞬间变了,质问聂海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人为而致?”聂海春背上药箱,冷冷一笑道:“少夫人放心,聂某行医这么些年,豪门大户去多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贵府的事聂某也不想过多掺和,可少夫人非要拉着聂某淌这摊混水,那就别无他法了!先告辞了,少夫人仔细斟酌斟酌吧!”他说完扬长而去。 燕氏瞪着他的背影,气得拍了一下桌子。白灵俯身下来轻声问道:“少夫人,莫非那位聂大夫看出些什么来了?” “他能看出什么来?指不定从前就是个举幌子跑江湖混饭吃的游医罢了!我怕他做什么?” “可他万一真的到少爷跟前说些什么的话,那就麻烦了。” “他没那么笨,还想在州府里混日子,就得懂‘安分守己’这四个字!不必理会他,照旧吩咐那几个在蒙府外面守着,非得逮着燕冲那小子不可!”178NH。 燕氏说完起身走到了陈银儿房门前,吩咐白灵把房门打开。筝儿忙走出来说道:“夜里风大,怕吹着姨娘了!” 燕氏走到房门口,厌恶地往里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陈银儿,冷笑道:“趁着还有口气儿的时候就多吹两股子风,别等死了埋坟里连风都吹不着了!你说你,病也病了这么久了,城里的大夫除了那位退了宫的吴太医之外,都请了个遍了。今天又给你请了位聂大夫来,可他还是说你这毛病好不了了!府里没少给你折腾,相公也为了你这病茶饭不思,你要真念他的好,就该索性去了算了,吊着半口气儿做啥呢?你要是升了仙,还能在天上保佑保佑他,那才是你报恩的好法子呢!” 筝儿瞟了燕氏一眼,气得咬紧了嘴唇,却不敢跟燕氏直接顶嘴。燕氏又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想来是你和你那孩子跟相公有缘无份吧!那孩子在阴间里头也孤单得很,你这么想念他,舍了命儿去陪他也是你做母亲的一番心意。等你去了,我自会把你们娘俩的牌位合在一块儿,放在庙里供奉的,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 白灵上前扶着燕氏说道:“少夫人,您别在她屋子跟前站久了,省得沾染了晦气和病气。您可是这府里的女主人,闪失不得的。您能来劝她这么一回,已是仁至义尽了,她要心里真感激,就该断了这口气儿,还府里一片宁静才是。” 燕氏瞥了筝儿一眼,问道:“你眼珠子瞪那么大做什么?地上有蚂蚁咬你的脚吗?心里不服气是不是?我要是你,就跟了你那晦气的主子一块儿去了,省得往后受苦!哼!瞧着就让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