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时抬手吩咐宝儿道:“照旧是双份子,赶紧赏了去,只说是少奶奶和小少爷的心意!”香草笑着推了他一把:“万一是个女娃咋办呀?我不信你还能把她变回去不成?” 蒙时拉着她的手笑道:“是女娃也好,是男娃也好,反正是我们的娃儿就行了!你累不累?”他回头对亭荷说,“赶紧给少奶奶拿个软枕垫着,坐了这么久该累了!” 晋氏一脸羡慕地说道:“瞧着香草好福气呢!我怀孕那时候,你二哥都不在跟前,哪里能受这样的待遇。”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和喧闹。雨竹趴在窗口看了一眼,立刻奔出去喊道:“二少爷,还有我呢!” “咋了?”绿儿和寻梅也跟着跑了出去。没多久,两人喜滋滋地跑了回来,笑道:“二少爷在外面打赏呢,也是双分子,外面一堆人跟着抢呢!你们再不去,可就没份儿了!” “那咋行呢!”亭荷和听雨一听,赶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这时,蒙定扶着阿四的手慢慢走了进来。香草正要起身,他忙说:“坐着吧,我又不是外人。想着这么大喜事不来瞧瞧真是过意不去呢!” 香草笑道:“二哥腿脚越发地好了,想来不用扶着阿四的手也能走一会儿了吧?” 蒙定点点头道:“乔大夫说了,再喝一个月的汤药就停了,自己多走动走动腿脚就灵便了。我那天还跟你二嫂说,靖儿没个伴儿多无趣啊!小时候我也只能跟老三玩,大姐那是玩不到一块儿的,老四就更莫替了,还没出生呢!”12RXA。 蒙时接过话笑道:“那时府里就两个小跟班跟着我们,我娘还在的时候,由着我们出去野跑,每回回来被骂,我娘就给我们兜着,爹也就不骂了。” “这会儿子想起大娘,我还记得她给我剥龙眼吃呢!那年我顶撞了先生,给爹狠揍了一顿,跪在祠堂里不准吃饭。大娘就偷偷地给我端了一盘子龙眼来,一边给我剥一边跟我说要听话,莫这么皮了。后来为了这事,二娘还告了大娘一状,那时候我可气了。” “咳,不说那没趣的事,”晋氏笑道,“可惜我没见过大娘,单是瞧过老三书房里的画像,真是个美人胚子呢!老三长得像大娘,往后生出来的娃儿一准像她!” 香草好奇地问道:“二哥像爹吧?都说跟蒙时挂相呢!” 蒙定点头道:“蒙易像我娘,我像爹,有时候瞧着蒙易倒想起我那没心没肺的娘了,指不定在哪儿都生养了其他娃儿了呢!” 香草忽然瞥了蒙时一眼,拿手轻轻地抓了抓他的胳膊,尽量平息了忽然起伏的心情。蒙时心领神会,岔开话题道:“二哥是啥时候想名字的?你都翻了哪些书?我听蒙易说你列了好几张纸呢!” “说到这儿,我在行,连五行八卦书我都翻过了,想了好几十个呢!一会儿我去把那些书全给你送过来,这名儿要想好,也得早想好,省得到时候来抓忙!” 晋氏取笑道:“你这半个秀才还敢在进士老爷面前卖文章,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香草院子里一片笑声,荡漾得像朵娓娓开放的木棉花。笑声传到了蒙娴院子里,显得她那边格外冷清。她坐在窗前,依旧拿着绣绷慢腾腾地刺绣。院子里忽然传来绒儿的骂声:“咋这么没出息呢?没见过赏钱是不是?瞧着别人去你也眼红了?要不跟了那三少奶奶去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主意定蒙娴出府 ☆ 原来是两个小丫头跟着众仆俾一块儿去了香草院子里领赏钱,回来就给绒儿骂了。绒儿叉腰在她们跟前走来走去,数落道:“大小姐亏待过你们吗?你们到底是哪边的人呀?怀个娃儿有啥了不得的,能不能生出来还得另外说。” 蒙娴听着这话,推开了窗户对绒儿说道:“骂她们做啥呢?不过就是去凑凑热闹,让她们去吧,你也省口子力气!要是你觉着待我这儿不痛快,我寻个人家打发了你就是了!” 绒儿听蒙娴的口气不太好,忙走进起坐间里说道:“大小姐,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替您和老夫人抱不平呢!”蒙娴一脸严肃地说道:“绒儿,我如今是想明白了,打算过些清静的日子。我晓得你一心想往高枝上攀……”“不是呀,大小姐,我想一辈子都在您身边伺候着!” 蒙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轻摇头道:“这根本不是你的真心话,是奉承话,我如今也听得出来了。想当初我娘骂香草攀高枝的时候,她对我娘说,谁不想攀高枝呢?是自己攀不上所以厌恶那些跟自己有相同想法的人。” 绒儿一脸诧异地看着蒙娴说道:“大小姐,您是真给姑爷刺激了吧?自从姑爷打了您之后,您就变了个人儿似的。” “绒儿,你要是有中意的人就告诉我一声,我放了你去,”蒙娴放下绣绷说道,“想好了告诉我,我去爹那边瞧瞧。”她刚想出门,蒙老夫人被派了人来叫她过去。 香草怀孕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蒙府,自然也会传到蒙老夫人耳朵里。蒙娴去时,她正靠在软枕上,拿手撑着额头微闭着眼睛,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但蒙娴觉着更像是失落。 蒙娴坐下时,蒙老夫人才猛然发现她进来了,有些惊讶地问道:“你啥时候进来的?”蒙娴说道:“刚刚进来,见您想着事儿,没敢打扰您。” 蒙老夫人打量了她一眼,问道:“步伐这么轻了,你到底是沉下了心,还是失去了心?” “不太清楚,”蒙娴这样回答道,“反正每天清晨醒来,好像都是一样的。” “娴儿呐,你不能失去信心,”蒙老夫人难过道,“你从前是多么一个艳丽活泼的姑娘,为啥会变得像根竹子似的。” “我倒觉着自己不像竹子,没有竹子的品性。” 蒙娴的谦虚让蒙老夫人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一手教养出来的女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坐在自己跟前,说自己连竹子都不如,这像什么话?她望着蒙娴的眼睛说道:“你到底咋了?你能告诉娘这里头的缘故吗?是因为大姑爷吗?倘若是这样,娘另外再给你找一个如意的!天下男人之多,未见得都像武慎行那般待你呀!” 蒙娴迎着母亲殷切的目光,缓缓地说了一句:“可我也觉得,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会像爹对您那么好!” 一道闪电从蒙老夫人眼中破闪而过,几乎惊瞎她的双目!她不敢相信这话会是从蒙娴嘴里说出来的。她一时激动地说道:“你是在埋怨我吗?你是在替你爹向我讨要说法吗?” “不敢,”蒙娴垂下目光说道,“我从前总以为娘会对付所有人,但有一个人不会对付,那就是爹;我总以为娘所做的一切是想努力地还原我们一家三口过去幸福的日子。直到那天爹被您的话气得再次中风,我才晓得您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更也不是为了恢复从前的幸福,而是为了您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