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噔噔噔地跑上楼时,蒙时才刚刚起床,正在穿衣裳呢。他以为是宝儿,便说道:“宝儿,替我挑件蓝色的衣裳出来,腰带不要拿错了,总把淡青色的当湖蓝色拿来了。” “湖蓝色比淡青色好看吗?我倒觉得淡青色好看些!” 外面传来香草的声音,把蒙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又问道:“外面是谁呢?” 香草忽然伸了个脑袋进来,笑嘻嘻地说道:“是我呢!少爷还没起床吗?要不要我叫宝儿来伺候您呀?”蒙时有点尴尬了,毕竟自己只穿了一身棕红色的内衣。香草瞧着他那有些局促的样子,掩嘴笑了起来,退到外间说道:“行啦,我不偷看你了,赶紧穿了衣裳出来吧!” “替我把宝儿叫来。”“没宝儿你就不穿衣裳了?真是少爷癖呢!” 香草把宝儿叫了上来,宝儿替蒙时拿了穿戴的衣物后,这才下楼去准备早饭。 蒙时走出来时,自己都觉得好笑。他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还真没你不敢去的地方呢!柳花巷子敢闯,连我房间也敢闯。”“那大不了我这辈子都不进去了,行吧?”“那不可行,你有个时候总得进去吧!” “不害臊!” “你都不害臊,我为啥要害臊呢?” “说正经的事,你派去打听的人回来吗?”“应该在路上了,我吩咐过他,一得消息立刻回来报。你还没吃早饭吧?” “唉……担心舅舅,想着能早点从你这儿得到消息,去安慰安慰我那睡不下的娘呢!” “等吃了早饭说不定他就到了!” “还有个事要跟你说,你手下不是没了吴良生吗?自然要找个能领头的,让吴良坤来做如何?” “为啥?吕光一直夸你呢,为啥不选他?”“那吴良生走后,你为啥没立刻让吕光来做头头?这不就证明了你的担心和我的担心是一样的!” 蒙时无奈地笑道:“我这心是不是都让你给看光了?我想啥你都能晓得?”“反正身子还没看光,你不吃亏!” “小丫头真敢啥都往外说呢!” 两人正打情骂俏时,蒙时派去的人勒马停在了门外。这人叫元松,是蒙时留在城里照看当铺的一个伙计。因为他有些功夫在身上,所以这样的事蒙时总是派了他去。 他匆匆跑上楼,看见蒙时和另外一个面生的姑娘在一块儿,心想这大概就是少爷说的香草姑娘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出主意元松佩服 ☆ 蒙时道:“你说吧,不必忌讳啥。” 元松说道:“小的昨下午得了少爷的信儿就去了南溪镇。晚上住在镇上后一打听才晓得,香草姑娘的舅舅已经给马石清放了出来,人在茶铺子里躺着,走不动道儿了。” “伤得很重吗?”“腿上伤了,小的让镇上大夫给瞧了,没伤着骨头,只是皮肉破了,也不碍啥事。小的急着给少爷回话,一清早就赶回来了。香草姑娘的舅舅还在路上,左右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到。” 香草总算是放下心来了,问元松:“马石清为啥忽然放了我舅舅?起初不是说要我舅舅还钱吗?”“这事小的问……”“不用跟我称小的,我可听不惯呢,我又不是你家少爷,”香草冲蒙时吐吐舌头道,“莫把我捧高了,小心咋摔死都不晓得呢!”“摔不死的,下面有人颠着呢!”蒙时回话笑道。 元松有点尴尬了,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两位关系非同寻常呢。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小……我问过了,那马石清跟别人说契约原是邓燕签的,只找邓燕便是。打了你舅舅只因为当初他说话不客气,冲撞了马石清。” “呵!变得倒挺快呢!我舅舅冲撞了他遭打,我表哥冲撞了他也要遭打,他真成了惹不起的阎罗王了!”香草气愤地说道。 元松点头道:“可不是吗?那马石清是南溪镇本地人,手里有些闲钱放利钱,还养着了些打手在家,自以为是一方土霸了。我接你舅舅往客栈去时,马石清还派了他的人来警告我们小心着说话,莫断了自己的后路!” “真倒有些土豪的气息,”蒙时轻蔑地笑笑说,“不过蠢得可笑,自己露了马脚还不晓得呢!你去吧,护送香草姑娘的舅舅回到镇上,便回城里去吧!” 元松道:“少爷,有个事小的正好跟你说说。我们当铺里收着一对银瓶儿,您是晓得的,那是前朝时宫廷赏玩的物件,算是好料好做工了。前头两天,大姑爷来了当铺,说要给两位朋友开开眼界,便吩咐陈掌柜的拿了银瓶儿出来给他们赏玩儿,后来银瓶儿又归了库里,等我再去看时,瞧着那银瓶儿有些怪异,仔细一瞧才晓得是给人调了包儿,好好的银瓶儿成了锡瓶儿!” “又来了!”蒙时轻轻地拍了拍桌面说道,“他这伎俩也不怕用穿了帮?陈掌柜年纪有些大了,又敬他是姑爷,所以才如此掉以轻心地收了银瓶儿。这事我晓得了,你跟陈掌柜说暂时不提……”“那咋能不提呢?这事不仅要提,还得好好地提一提!”香草忽然插话说道。 “为啥?说来听听!”“你想,不提的话事情久了,中间很多事都问不明白了,那陈掌柜的不就如了你家大姑爷的愿,成了替罪羔羊了吗?还好这事发生没多久,不如索性摆开了说。那库里的东西只怕 不止银瓶儿一样儿被掉包了,你何不趁机盘查一番?”元松道:“只怕就算查了出来,大姑爷也是不认的。往常少爷没回来打理之前,当铺里的东西都是随他高兴拿去就拿去,从不入挡记册。如今少爷回来接管了,他便使起这样的招术,为难了我们下面的人。”“他不认不怕,但得要他清楚这事的后果。清点出来的赝品你只管找个大橱柜子摆放起来,要摆在显眼的地方,叫人都能瞧见的地方。”元松不解地问道:“这是为啥呢?”香草微微一笑道:“你摆出来时得跟人说明了,这是当铺里清出来的赝品,东西不晓得啥时候给掉包了,至于是谁做的不必提大家心知肚明,摆放在那儿只当是给当铺里的掌柜和伙计提个醒儿。外人一听这话就晓得有玄机了。既然有赝品就有真品,真品握在谁的手里谁就该不舒服了,因为来路不明呀。若是想出手,只怕更难了。” 元松紧皱的眉头忽地松开了,惊讶地点着头笑道:“香草姑娘这法子使得,既清出了赝品,又给了那大姑爷一个警告,两全其美呢!少爷,您看……” 蒙时微笑着点点头说:“就照她说的去做吧。”“是,小的明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去接香草姑娘的舅舅!” 元松跑到楼下,神情十分得意。宝儿忙问:“元松哥,得了啥宝贝啊?”“哼哼,”元松抄手笑了笑说,“这回还不给那大姑爷一个难堪!往常总刻薄我们,以为没人可以收拾他了!如今,这香草姑娘出另一个主意,可叫他心里难受死!” “啥主意?”“你打听了也没用,我问你,楼上那香草姑娘跟少爷是啥干系?我瞧着很不对劲儿呢!”“元松哥这话问得傻了些,连我宝儿都不问这话,你还敢问出口?”元松点头笑道:“是是是,是我多嘴了。不管他们是啥干系,至少我觉得那姑娘比大姑爷,二少爷能干!好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