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时却淡淡一笑,然后对太老爷说道:“外公,既然您可以放过唐廉,那么也请您莫为难他手下的人。他们跟着唐廉,而唐廉继续效忠于您,等于是他们也效忠于您。您心胸如此宽广,怎能不令天下人仰慕佩服呢?”“蒙时啊,” 太老爷点头笑道,“你从来没有夸赞过你的外公,也极少如此夸赞别人,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真是难得啊!就冲着你这句话,外公也不会再追究了!”韩铭愈的脸色更显得蜡黄了,几乎想转身愤然离去,可当着太老爷的面,他只能稍微缓和脸色,敷衍地笑了笑。 太老爷走到唐廉跟前,看着他说道:“从前你母亲之事的确是外公考虑欠妥当,为此外公也很难过,所以真的很想补偿你们两兄弟。你就算是给外公一个补偿的机会,让外公有机会领着你们打下韩氏江山,交到你们几个手里,好吗?” 此时的唐廉一如蒙时,没有退路,就算前面是万丈悬崖,谎话陷阱也只能先进一步,再思量其他了。他点点头道:“虽说我不能立马原谅您,可我愿意试试。正如蒙时所言,他能放下,或许我也能。” “好孩子!”太老爷又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挥了挥宽大的衣袖说道,“去,吩咐摆酒席!今晚是我外孙唐廉摆接风酒的日子,怎么能耽误了呢?铭念,赶紧去张罗!” “好嘞!”韩铭念撒着小腿儿欢跑出了园子。 韩铭愈脸色愈加铁青,斜眼怒视着唐廉和蒙时。他往常以为单单只有蒙时一只拦路虎,可没想到这下却又跳了一个唐廉出来!往后这韩府的情势越发地复杂了,看来只能盼着父亲尽早回来,才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稍微缓和了脸色,对太老爷拱手道:“爷爷,既然是要吃席,那就让孙儿先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才显得诚意。” “好,你去吧!”太老爷满面笑容地拂了拂衣袖,然后又继续跟蒙时和唐廉说话了。韩铭愈不满地瞥了一眼太老爷一眼,转身走出了园子。 当韩铭愈气冲冲地走回自己院子时,悦媛正心事重重地在房间里等着信儿。她听下人说,唐廉和蒙时都来府里了,梨花园里还不许人进出,便料到有什么事发生,一直有些放心不下。 这会儿看见韩铭愈一脸怒气地走回来,她倒稍微安心了一些,这就意味着蒙时没有吃亏。 “哼!”韩铭愈叉腰哼笑一声后,忽然搬起一盆悦媛精心种植的月季花往地上狠狠地砸了去!哐当一声,花盆碎了,泥土散了一地,把院子里的丫头们都吓了一跳。 悦媛在房间窗户那儿看见后,走出房间,生气地问道:“这是上哪儿吃了炮仗回来?心里不痛快就拿我这花出气儿?像个男人……” “闭嘴,郑悦媛!”韩铭愈冲悦媛怒吼了一声。 悦媛微微一怔,竖起柳眉问道:“寻我撒火吗?韩铭愈,你倒真只有这点本事?” “瞧不上我是吧?瞧不上我,你也是我媳妇,不是蒙时的!你真以为当初我愿意娶你吗?谁不知道你是蒙时挑拣剩下不要的,是个弃妇,谁愿意要个弃妇!” 悦媛想都没想,抬手就甩了韩铭愈一个耳光,回嘴道:“疯够了吗?既然这么嫌弃我,那行,现下就到爷爷奶奶跟前把话说明白了,和离书一签,我们各奔东西!” 这巴掌有点把韩铭愈震住了,至少他从来没到过悦媛会打他。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上前狠推了悦媛一把。悦媛惊叫了一声,往后仰去,身子正好倒在刚才摔破的花盆边上,一下子就给划破了手肘。 含露赶紧跑过去护着悦媛,将她扶了起来。她哎哟了一声,颤声说道:“我的手……”“呀!小姐,您手肘上划破了,出血了!”含露慌忙冲小丫头喊道,“赶紧呀!没瞧见小姐划伤了吗?拿伤药和棉布来!” 悦媛忍着痛,额头上冒出了一股子冷汗。她转过脸,愤恨地看着韩铭愈道:“发什么疯呢?这么讨厌我,直接拔了你腰上的剑杀了我还痛快些!” “哗啦”一声,韩铭愈当真利索地拔了剑出来,用冰冷的剑尖抵在悦媛脖子上。悦媛顿感利剑之寒,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毕竟是女子,再大胆,又没见识过真刀真枪的阵仗。 丫头们和含露都惊叫了起来。韩铭愈喝道:“闭嘴!谁叫就割了谁的舌头!”含露吓得脸都白了,搂着悦媛对韩铭愈哀求道:“姑爷,有话……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没你说话的份儿,闭嘴!”韩铭愈不耐烦地喝道。 “今晚这疯发得可够大的!”悦媛微微急促地喘着气说道,“到底是谁惹了这韩家的大少爷?发疯都发到拔剑了!” “哼,你少得意,郑悦媛!你——还没见识过我真正发疯的时候呢!你们都以为我好惹,是吧?可我告诉你们,我韩铭愈是韩家的长子嫡孙,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蒙时算什么?即便是肯留下来为爷爷效力,他也顶多算个外戚罢了!” “你说什么?蒙时他……他肯为爷爷效力了?” “很高兴吧?”韩铭愈一脸狞笑道,“很开心吧?是不是已经在想怎么勾搭他了?郑悦媛,你表面上是名门淑女,可骨子里却骚得慌!就算蒙时能留下,你也得不到他!”听完这话,悦媛心里一阵欣喜,她一直期盼的事终于盼到了!她做梦都想蒙时能留下,替韩府效力,成就一番功业! “瞧你笑得那样儿!”韩铭愈憎恶地说道,“真像个红杏出墙的当妇!” “韩铭愈,你别说话太过分了!” “过分吗?问问你自己的心,现下是想着蒙时,还是想着你自己的相公!” “我想着谁都跟你没什么干系!你自己也说了,你只管得了我身体和道德的从一而终,却管不了我心的从一而终,又何必在意我想着谁呢?不过,我要告诉你,我的心始终都是从一而终的,没有变过!” “你还想着蒙时,是吗?”韩铭愈满嘴嘲讽地说道,“去啊,这会儿子就去,他就在梨花园里,去求他娶了你!只要他肯答应娶你,我韩铭愈半个哼哈都不打,直接签了和离书,去!”他说完一下子拿开了指着悦媛的剑怒吼道。 “我知道,你是因为蒙时要留在韩府里,心里不痛快了是吧?”悦媛也不失时机地讥讽他道,“这是心虚了吗?害怕自己长子嫡孙的位置给人夺去了吗?一早就清楚,这位置只是一个位置而已,它帮不了你成就任何事情!唯有能者,可以得天下,在这乱世里,这才是唯一的法则!” “妇人之仁!你懂天下?你懂军情?你懂什么?你只懂怎么把蒙时拴住吧!哼,”韩铭愈将剑插回了剑鞘里冷笑道,“我还是那句话,蒙时只要肯来跟我说娶你,我立马写了和离书给你。不过,只要有香草在,你在蒙时心里连根葱都不算!试试红杏出墙吧,看我们韩府的家规能不能治死你!哼!”他说完往屋内走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