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干醋我还是要吃一口。走就走呗,为啥还给你通报一声呢?想叫你骑了汗血宝马去追她不成?” “你这嘴我倒惹不起了,”蒙时坐下笑道,“去取了家里的那坛子剑南烧春来,我酒兴来了。” “这酒我只听过,还没喝过呢?说是贡酒,必然是不错的!”小满赶紧坐下道,“今天我托了满兴堂掌柜的福要尝一尝了!” 宝儿正要去取,香草叫他先停下,转头问蒙时:“满兴堂是啥铺子?掌柜的来找你为啥事呢?” “满兴堂是城里的生药铺子,今天他家掌柜的来找我,想把堂子的干股打给我。” “你要了那一半的干股做啥呢?” “先取了酒来,一边喝酒一边说,那才起劲儿呢!” 宝儿取来了剑南烧春,香草给蒙时斟了一杯后问道:“喝了一口这贡酒该说缘由了吧?” 蒙时抿了一口,回味道:“从前游历至绵竹县,此处多是酿酒坊,一进城便是酒香飘逸,不是醉鬼也变醉鬼了。我在那儿住了半个月,每天饮酒,醉生梦死像掉进酒坛子似的。如今一品这味儿,倒让我生出许多感触。” 香草托着下巴,敲了敲桌子问道:“喂,进士老爷,感触完了该言归正传吧!” “满兴堂的陈掌柜就是我在绵竹县城里遇见的。他也爱品酒,时常亲自去走一遭,这坛剑南烧春便是去年他送我的。” “所以他要卖你干股?” “大表妹,你不晓得,”小满美滋滋地捧杯喝了一口笑道,“蒙家除了田产房产之外,在城里有八处铺子。其中三处就是你亲婆婆的陪嫁,已叫蒙少爷给拿了回来。剩余还有五处。满兴堂便是其中一处。” “既然是蒙家的,何来干股之说?” “这当中有你不晓得的规矩。这城里的店铺与乡间不同,掌柜和东主之间大多都不止是雇佣关系,还是合伙人的关系。东主要想掌柜的尽心尽力,必然要拿些好处笼络着,所以铺子本钱分两股,东家占八成股,掌柜的占二成股。那铺子里有了掌柜自家的钱,一是尽心,二是外派发货收帐都放心。” 香草真还不知道有这样的买卖规矩,好奇地问道:“这城里店铺都是如此?” 蒙时点头道:“本钱大的一般如此,除非是东主自己当掌柜。掌柜的除了股息分红,还另有身为掌柜的工钱。” 小满忙点头附和道:“我今天跟着蒙少爷算是见识着了,往常单单晓得当掌柜的管着账目好气派,好体面,谁晓得里头原来大有油水可捞!” 香草笑问道:“想混个掌柜了?挣了银钱好把绿儿赶紧娶进门?”午时论宝雕。 小满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道:“你这话真说到我心坎上了。不过我晓得我还做不了掌柜,须再历练历练!” 蒙时点头道:“倒不是我不肯,你这话是对的,再历练些才能叫人信服。客栈那头开了业,我是想请姨夫做大掌柜的,你当二掌柜的,姨夫有精力不济时,你帮衬着,往后再升你做大掌柜的。” “当真?”小满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放心放心,客栈那边的事我一定不拉下,仔细催着呢!” “不过,买下二成干股有啥用呢?”香草好奇地问道。 “这二成干股虽不多,但有个好处,可以查满兴堂的帐,这样以来,满兴堂的买卖咋样我可以晓得一清二楚。平日里进多少货,哪样生药好销,常来往的客人有啥不满之处,这些我全都可以晓得。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还不用我出手,我那娘的心里也该慌了。” “哈哈哈……”香草击掌大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样的主意?只怕你那娘晓得后,额头上冷汗热汗一起发了!” “如今蒙家家业暂时放在她手里,就由她去收拾这烂摊子!我爹晓得了,也不会说啥,买卖上的事我爹比我更清楚规矩。我娘左右不过想要蒙家的家业,若是家业不复存在,我倒要瞧瞧她还想要啥!” “蚕食,是吧?”香草比划了一个春蚕吃桑的动作微笑道。 “真聪明!”蒙时夸奖道,“你的成衣店的?请掌柜没有?要不要我给你荐两位?”15353468 “不必了,我们女人的事我们女人解决。” “啥意思?” “我请了媚儿当我的掌柜!”12q8A。 “噗哧”一声,这两男人嘴里的酒都喷了出来。小满呛得咳嗽了两声,问道:“你……你居然让她当掌柜的,是卖笑还是卖衣裳啊?” “咋的?还职业歧视啊?人家媚儿已经从良了,你们莫用老眼光瞧人家行不行?那牢里的犯人也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咋就不能想想她当初的身不由己呢?但凡有口饭吃,谁卖笑去?” 蒙时用一种钦佩又爱怜的眼神看着她,忙拿手轻轻地替她抚背说道:“莫激动,这事你说了算,你说用媚儿那就用吧,我信你的眼光。” 香草捧着蒙时的脸,亲了一口,嘿嘿一笑道:“相公,你真好呢!” 小满手里的鸡翅掉了下去,怔怔地看着这对亲热不顾及地方不顾及他人感受的男女,心里简直是嫉妒!羡慕!冷啊……他终于忍不住抱怨道:“吃饭呢!正在吃饭呢!瞧瞧我这单身没娶亲的,你们就不能避忌一些?可怜一些?这还叫人吃饭不?” 香草和蒙时对视一笑,捧起桌上的酒杯对饮了一回。小满只好很无辜很可怜地低下头继续啃起了鸡翅! 隔天,香草腾挪出晋氏的院子,便叫小满去接了晋氏来。小满去了不久后,蒙易便匆匆地跑来了。他一进门就对香草说:“嫂子,我今天就躲这儿了,谁来了也不许说我在!” “都秀才了,咋还跟个孩子似的?”香草笑问道,“谁又惹你了?” “三哥在不?” “往铺子里去了,这是咋了?”香草忽然发现蒙易的脸上有手指印,像是给人打的。她忙吩咐丫头煮个热鸡蛋来,又问蒙易:“咋回事?那老太太还打你了?” “不是她打的也等于是她打的!”蒙易气红了眼睛说道。 “我听不明白呢?” “今天爹要替我庆贺,请了不少本家亲戚和那二娘娘家的人。那舅母自然又来了,爹非要我往那二娘跟前去应酬应酬。我到了二娘跟前一时顺口就把二娘两个字儿叫了出来——”蒙易哼哼地呼了两口气说道,“平日里我是想叫她二娘来着,可当着爹的面我没敢这么叫,还是叫娘。可今天不晓得是咋了,我当着她娘家人的面就叫了出来。那舅母红白不说,往我脸上甩了一个耳光,骂我忘恩负义,脑子给猪吃了!我一气之下便跑了出来,管他啥庆贺不庆贺的,反正我不回去了!我好歹是个秀才了,说打就打,往后我脸面往哪儿搁啊!” “她当真是太过分了!”香草听完心里格外不平,安慰蒙易道,“今天到底是你中第的庆贺之宴,她一个外姓亲戚居然动手掌掴,实在不可理喻!你尽管躲在这儿,有人来了,嫂子替你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