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生伸手搂着好月的肩头笑道:“还真生气了?跟你闹着玩儿的呢!”好月拨开他的手,说道:“没你这样玩儿的!我好好的一条命儿为啥要折在你手里?你要瞧我不顺眼,我立马收拾东西出去要饭都行!香草说那些话你还真听进去了?她自家都做不了镇长,我倒能做上?你太看得起我了!” “莫生气,”吴良生忙哄着好月笑答哦,“回头我给你打两支簪子赔礼行吗?” “不要,指不定要拿簪子戳我喉咙呢!” “你这么能帮衬我,戳你喉咙干啥呀?对了,你现下倒能识字断文了?” 好月愣了一下,转过脸去,一边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答道:“还不是为了弄明白是啥意思,我特意跑城里去了一趟,找了玉皇庙里的解签人问的,一字儿一个字儿学的。还花了我五两银子呢!解支签他才收五十文呢,真会敲竹杠!” “你啥时候去了城里?我咋不晓得?”好月转身把手里的梳子往木盆里一扔,不乐道:“你可真贵人多忘事呢!前些天,大伯娘要往城里买些东西,你叫爹套了那小马车送城里一趟,我顺道跟着去的!你眼下心里单是想着那怀娃儿的刘桑儿,哪里记得我刘好月是谁呢!” “哎哟,对不住!”吴良生这才释了满腹的疑惑,点点头道,“没错没错,是有这事呢!大伯娘也真烦人,买个东西都要特地往城里跑一趟,我那小马车又不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人家是在城里待惯了的,用的脂粉都得在城里买呢!”“哼!”吴良生靠在竹椅上哼笑道,“既然是城里人,那为啥还在老家住这么久?我瞧着大堂哥这回回来有些不对劲儿呢!这都多久了,还不打算走吗?”好月抛了一句话道:“人家不走,难不成你还赶吗?” 正说着,后门响起了敲门声。麦儿捧了酒在吴良生旁边的矮几上,然后跑去把门打开了。原来是吴氏来了。 吴良生忙起身问道:“娘,是桑儿有啥事吗?” 吴氏连正眼看都没看好月一眼,好月也没起身跟吴氏打招呼,只是招呼了麦儿一句:“搬凳子出来!” 麦儿搬了凳子给吴氏坐下后,她说道:“我刚去挖了些脚板苕,打算中午给桑儿炖肉吃。你中午也过来,必须得过来,哪儿有你这样当爹的?那媳妇怀着娃儿最是要自家丈夫心疼了,你倒三天都不打个照面,甩个媳妇儿给我就算完事了?” 吴良生点头道:“娘,您放心,我会经常过去的。” “再有,你家大伯要翻修那老宅子。我爹和你四伯都说好了,这事我们都不插手,由着他们去闹腾吧!”吴良生十分诧异地问:“大伯他翻修老宅子做啥呢?难不成还要在这镇上常住了?” 吴氏瘪瘪嘴说道:“谁晓得呢?你大伯娘只是说常住在我们家里不好,横竖还是得把老宅子翻修翻修,往后回来才有个住的地方。我瞧着是不对劲儿呢,指不定是你大堂哥的官没着落,城里也没宅子住,只能把你爷爷留给你大伯那处老宅子翻修了住下。哼,从前那么了不得,现下还不是只有住在乡下?我可你说好了,你大伯找你介绍啥工匠木匠的,你少管,省得往后你大伯娘挑剔人家的毛病,叫我们把人得罪了,晓得不?” “晓得了,您喝口茶吧!”“不喝了,我得回去给桑儿做饭呢!那怀儿婆最不能空肚子了,饿不得的!”吴氏说完又从后门走了。 好月冷冷地对吴良生说:“快去吧,人家怀儿婆等不得的,没你心疼,指不定肚子里的娃儿会闹腾的。” “吃啥干醋呢?” “我可没吃干醋,是怕你娘往后在我跟前唠叨,说桑儿怀着娃儿的时候净占着你这人儿呢!赶紧走吧,我又没怀娃儿,不吃午饭也饿不死两条命的!” 吴良生笑了笑,从房里拿起一包东西往外走了。好月盯着那包东西,冷笑了笑说:“还说不心疼呢!啥东西好就往哪边拿,迟早是要搬空的!” 麦儿走了过来问道:“东家大娘,午饭您想吃啥?”好月从木盆里捡起了梳子,在桌上敲了敲水,说:“我想吃龙肉,你做得出来吗?” 麦儿低声道:“这儿也没龙肉呢!” 好月轻笑了一声,说道:“是呀!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龙肉去?连盒像样儿的胭脂都没有。瞧人家城里人买盒胭脂都得挑那啥金月轩的,买盒饼子还得挑露华堂的,就连买药材还非得往满兴堂里去,可真是讲究!”她转过脸问麦儿:“你懂吗?啥叫讲究?” 麦儿摇摇头说:“不懂!” “哼,你懂就不会在这儿做丫头给我使唤了!滚回灶屋去吧,横竖做些填饱肚子就行了,也没啥好东西想吃的。记得备些香蜡,明天我还要往土地庙里走一趟呢!” 第二天,好月带着麦儿来到了镇口的土地庙里。这庙不大,就一前一后两个院子,只不过飞檐瓦片比普通人家精致些。她刚走进去,就听见背后有人喊了她一声:“刘弟妹!”16007799 好月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了,能这样称呼的人只有一个吴良仁罢了。她缓缓转动腰肢,斜身站在往后看了一眼,笑道:“大堂哥又来这儿了?”吴良仁跨过高高的门槛,点头道:“上次庙祝交托给我抄写的经文还没抄写完毕呢!答应了人家,就该早早地完了这事。听说刘弟妹你昨天做了件漂亮的事,把那镇长都羞得没处钻了,真厉害呢!那话叫啥来着?巾帼不让须眉!” 好月莞尔一笑道:“叫你笑话了!现下镇长再看见我,只怕都恨死我了!” “不怕,”吴良仁盯着好月那姣好的面庞,轻声说道,“他都快不是镇长了,你怕他做啥呢?只要往后的镇长待你好,不就成了吗?” “我哪儿晓得往后的镇长待我好不好呢?” “你替他铺了路,他能不待你好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那份欲出红墙之心泛出了眼底,一点也不顾及眼前的菩萨看见没看见。就在两人四目双对时,门外又来了几个人,竟是香云,香草以及汪嫂子几个人。 吴良仁忙别过头去,匆忙往后院去找庙祝了。好月有些尴尬,却还算镇定自若,往菩萨面前一跪,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祈求了。 汪嫂子冲好月背影吐了吐舌头,小声对身边的香草说:“真是倒霉呢!咋一来就碰上这妖精货呢?” 香草笑道:“不必管她,横竖我们拜的菩萨跟她拜的菩萨不一样儿呢!我们求多子,她只能求多福了!” 好月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气愤,起身对香草说道:“我求多子求多福,跟你没啥干系吧?我只当你这少奶奶跟别人不一样呢,原来还是诸如汪嫂子这样的乡下妇人而已!背地里窃窃私语,说人闲话!” “我爱说啥就说啥,横竖跟你没干系吧?更何况,我从来没说过我不是乡下妇人,莫非你自认为不是乡下妇人?难不成你家吴良生打算奔城里去了?不对呀,我好像听说他到处在游说别人荐他做镇长呢!你就算是个镇夫人,说到底还是个乡下妇人呀!尾巴翘那么高干啥呢?”香草笑嘻嘻地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