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浮云清淡。 绿荫沙沙。 他的头发泛着凉意,摩挲着我光滑的??内侧。他的舌头贪婪地吮吸着我的?汁。 我觉得自己快疯了,抠住桌沿,绷着脚尖。竭力地仰着头,想在那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吸到一丝空气。 燎原大火,在四肢百骸席卷,最后终于没过我的头顶,在瞬间喷发。 夕阳西下,宛如蛋黄。 所有地方都罩上了一层暧昧的橙红。 行风抬头,温柔地凝视着我,羞涩地一笑:“舒服吗?”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还扑通扑通直跳。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赶紧扭头用旁边的水缸一照。还好,眉间的朱砂依然鲜红欲滴。 “我说没事吧,现在,你能不能帮我也……”行风小声说着,羞答答拉开了自己的腰带。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有人喊道:“三师兄,师傅找你。” 闻言,行风懊恼地一跺脚:“真扫兴。” 我也很扫兴,他师傅叫他准有事,说不定又要几天不见踪影。 两人收拾好走出厨房,我一怔。 卧榻旁,莫莫正端着一个大碗,踮着脚,费力地喂一个男人喝水。 这男人全身都装在箱子里,只有脑袋透过箱子上的圆洞露在外面。看年龄和行风相当,模样还长得满俊俏。虽眼青鼻肿,狼狈之极,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淡雅的书生气。 刚才放箱子的地方堆着莫莫的尿布,我竟没发现尿布下还放着一口装人的箱子。 见到我们,男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叹了一口气:“他不像武林中人,怎么惹到你了?你竟把人家装这箱子里?” 行风冷冷地一笑,眼中掠过一丝阴冷:“你不觉得眼熟吗?还记不记得那夜的银甲将,这是他儿子。” “啊!”我勃然大怒,冲过去,一把拍掉莫莫手里的碗,另一只手抡起就是几个打耳光,打得男人直翻白眼。 行风道:“我要去见师傅,这人你慢慢玩,别玩死就行,我还要用他诱捕他父亲,为我们报仇。” “好,”我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好好玩。”说着又是几个耳光。 报仇,尽管我不是个很记仇的人,但仇人之子就在我眼前,深藏的怒火怎么都按耐不住,炙烤着我的五脏六腑。 发疯地扇了好久,那人忽然哭求出声:“不要打,求求你不要打了。我根本不知道父亲怎么得罪你们,求求你不要打了。” 我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那时,我也是这么苦苦哀求那个将军,求他放过我和行风。 可绝望,无力,弱小,没有一样能求得那些人的同情。 温热的鲜血,腐尸的气味,坚硬如石的窝窝头一一从脑海中闪过。 战争,与我们两个孩子有什么相干,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同理,他父亲做的事,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抹了抹眼泪,我盛了一碗水放在那人面前,抱起吓坏了的莫莫进了厨房。 眉心砂(14) 夜风凉爽,中间夹杂着清幽的菱角香。天空一片澄净,圆月高悬。湖面银花朵朵,秋水轻柔地拍打着栏杆。 我懒洋洋做倚坐在走廊上,拈着一串葡萄,自自在在地吃着。 秋末的葡萄绿中带黄,甜得像蜜似的。 每天吃着鲜鱼鲜虾,晚上再来串葡萄,真是神仙过的日子。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扭头一看,霜奴站在走廊尽头,淡淡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银色的月光,沿着他扣到额前小纱冠倾泻而下,淌过长长的睫毛,冷蓝色的黑眸,秀雅的五官,修长的蓝色竹袍,宛如月下谪仙一般。那种意态,精致到无话可说。 “唉,”我笑道,“天天混在你这,混吃混喝,多谢。” 他微微一笑,没看我:“不用谢。” “什么时候有船,我要走了,以后有事尽管放心说,大姐我一定帮忙。”我拍了拍胸脯。 他依旧那么淡然:“这么快?” “伤好了。” 他缓缓地眨了眨眼:“我这么忙,是因为大燕要和承天开战。” 我没心没肺,没有感觉,随口应道:“哦。” 他张开双臂,提高了声调:“天大大乱,承天不孝皇子皇孙自相残杀,我大燕一统天下,救万民于水火之中,乃天意。” 在他面前,我没有半点压力,即使他显出霸气的一面,我还是没什么感觉:“哦。” 他转过头,笑问道:“你一介承天子民,不担心国家安危?或者,你不想留在我身边,监视我的行动,为承天报信,必要时还可以救得几个承天子民、不用怕,不管你做什么,我先赦你无罪。” 我微微有些惊愕,随即又平静下来:“哇,老弟,你想用你燕国大业逗我开心?” 他微眯眼睛,慢慢地朝我走来:“什么也比不上美人倾城一笑,一一,我没开玩笑。” 舍不得大业套不着老婆。 不过我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救国救民之内的事与我无关。 即使他如此表白,我还是没感觉。 叹了一口气:“拉倒,就算燕国不打承天,承天那几个野心勃勃的王也会打起来的。天下大势如此,你我皆无能为力。” 见状,他转移了话题:“一一,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以前的东西。” 以前的东西? 我一口回绝:“不要,我早不是血引,那时害了那么多人,我怕人家知道我的身份找我麻烦。记住啊。我不认识你血魔,你也不知道我以前是血引。” 血引杀了那么多人,若这个身份传出去,我还有好? 就凭现在的身手,还有身上时断时续的内力,我不被人家做成拆骨肉下饭才怪。 虽说爹爹心狠,朝我下蛊,不过他也替我掩住了身份。凌月宫那边,有霜奴的干系,除了天夜没人找我麻烦。 这种自自在在的生活,挺好,我喜欢。 可他不罢休,抓起我的手腕撒起了娇:“一一,起来嘛,我带你去看,很好看的东西。” 拗不过他,我只好起身,跟着他朝前面走去。 转过几个回廊,霜奴在一扇精致的雕花大门前停下。 “就是这里,我的睡房。”他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里面一片鲜红。 墙正中的大红喜字旁,红烛灼灼。桌子上摆满了喜瓜喜果。床上挂着大红纱帐,铺着大红龙凤喜被。 刺眼的红色,晃得我有些头晕,鼻子发酸。 他痴痴地看着我,低声道:“记得吗,我们差点成亲。” 我忙甩开他的手,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却晚了一步,一滴莫名的眼泪悄然滑落。 “嗯。” 他沉默半响:“一一,你也不小了,不考虑以后?” 以后? 我这副样子哪敢想以后?乖乖缩着头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不敢转身让他看到我的泪水,我望着窗外的湖水勉强笑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动我?还把我送给他,你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