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胸膛中空荡荡的刺痛。 他不会有事的, 他一定不会有事! 突然,霜奴眯着眼,冲到了窗户前,挥手想击断窗棂。 可还没等我喜极而泣,就见他吃痛地将手缩了回去,窗棂却纹丝不动。 转瞬,黑烟吞没了那张如玉雕般精致的脸。 紧接着,橙黄色的火焰轰的一下,冲上了屋顶。 脑袋一阵昏眩,再也无法去思考任何东西。 火越烧越旺,火焰左右摇曳,像狞笑着的恶魔。 霜奴在火里…… 霜奴死了…… 我再也看不到他,甚至不能碰到他的头发。 霜奴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 我身上还有他的温度呢。 他还要带我去燕国…… 恍惚中,有人将我扯上岸。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看着那团熊熊烈火。 身旁两人对答道。 “前辈,这是两千两黄金,还请前辈交出解药。” “解药忘带了,老娘改天给你。” “前辈以为我是达步其云?解药。” “嘿嘿,你小子当然不是达步其云,只要是关系这丫头,那小子准上当。他可是我的一条大财路,今天老娘亏了。给,这些药……” …… 达步其云是谁? 达步其云是霜奴。 霜奴死了…… 他被司徒杜娘骗到那所房子里,烧死了。 司徒杜娘杀了霜奴。 “你杀了他!” 我猛地扑向正谈笑风生的司徒杜娘,按住她的肩膀,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她痛得哀嚎一声,发疯地推着我。 我死死咬住她, 用尽全力咬住她。 她杀了霜奴,她杀了霜奴! 滚烫的血液混着苦涩的泪水,嚯嚯地流进我的喉咙,堵住了我的喉咙鼻腔。 她杀了我的霜奴…… 腹部被她打得几乎失去知觉。 周围一片混乱,有很多只手伸过来,想把我拉开。 突然,嘴巴上一轻,原来她脖子上的肉已被我硬生生咬下。 她捂住脖子,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扑通倒地。 不断抽搐,眼睛直瞪瞪地望着天。 鲜血从指缝中涌出,四处喷射。 司徒杜娘也死了,可霜奴为什么没有活过来? 湖面上,房屋在烈火中逐渐塌陷。 雪越下越大, 视野渐渐模糊。 霜奴…… 霜奴不见了…… 他说他把心掏给我,我却不要。 现在我想要了,我要和他永远不分开。 永远永远,不分开。 可他在哪? 为什么我再也看不到他温柔的微笑? 有人在我耳边命令道:“把人肉吐出来。”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依稀记得他叫天夜。 听话地将叼着的人肉吐出,呆呆地央求:“我认得你,你叫天夜,也叫笑行风。我是你的妻子,我背叛你,也背叛你爹娘。杀了我吧。” 他一愣:“你疯了。” 我木然重复道:“我是你的妻子,我背叛你,爱上了霜奴,杀了我吧。” 他扬起手,一耳光将我扇倒在地,发狂地对我大吼大叫:“你疯了!” 我疯了吗? 晕乎乎地撑起身。 寒风夹着细雪从我耳边呼啸。 小腹中刮肉般地剧痛,股股热流从身下涌出。 这时,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将我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回过头,对上了一张灿烂的笑靥。 柔媚的眼睛里流淌着清澈的波纹。 我傻傻地看着他,不敢眨眼睛,不敢乱动。 可他的身影还是渐渐模糊,化成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温暖的气息也渐渐散去。 寒风重新将我包围。 原来是幻觉, 原来只是幻觉。 “啊——”我抱着脑袋,仰天长啸。 就让我疯了吧,就让我疯了吧! 忽然,双眼一黑。 我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眉心砂(30) 这几日颇不平静。 空气中飘着刺鼻的血腥味,金属味,还有股股腐尸的味道。 夜晚,不时有点燃的箭矢和火鸦划过天空,染红孤寂的黑夜。 我熟悉这种景象。 战争的景象。 我不知道自己呆在什么地方,但我肯定,这个地方已卷入了战火。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过是一个囚徒罢了。 天夜拿走了我所有衣服。 所以我连门都不能出, 每天能做的事,只是光着身子缩在椅子上,裹着棉被盯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发呆。 身体像火一样滚烫。 口干舌燥。 头疼阵阵作痛,大脑里一片模糊。 我很享受这种身体状态。 清醒了身和心都会痛。 病了好, 病了就顾不上心痛了。 忽然,窗户下冒出了一颗人头。 没等我看清是谁,那人越过窗栏,扑过来将我紧紧抱住,大哭起来。 原来是莫莫。 小孩子长得快,上次见他他还是副小孩的模样,转眼就比我还高了。 我不知道他哭什么,从棉被里伸出手,安慰地抚着他的头发。 他的嗓子都已哭得嘶哑 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襟。 “姐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我瘦吗? 想开口说笑,喉咙却不愿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样也好,不说话,省心。 他哭得更厉害,抬头看着我,泪如泉涌:“姐姐,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你是不是被姐夫下哑药了?” 没那么严重。 我想解释,可喉咙里就是发不出声音。 又哭了一阵子,他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拉起袖子一抹眼泪:“姐姐霸都陷落,临州城被围,也撑不了多久了。凌月宫决定撤退,我现在已是水阁中人,跟水阁一起撤。姐夫身在公门,要护着皇上,顾不上你。姐姐,你跟我走,会很安全的。” 说着脱下外衣就要帮我穿。 我摇摇头,推开了他的衣服。 他急了:“姐姐,你还舍不得他?他欺负你,我不认他做姐夫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莫莫,你不认谁?” 闻言,莫莫立刻蔫了,赶紧躬身行礼:“姐夫。” 天夜板着脸:“滚!” 莫莫愧疚地看了我一眼,快步跑了出去。 我站起身,回到在床上,张开双腿,摆出任君采撷的姿势。 反抗会遭到令人晕厥的蹂躏,不如主动配合,两人都好受。 等了一会儿,他没扑上来,倒是一个包扔到我身上。 打开,里面是几件华丽的衣衫。 他面无表情:“把衣服穿上,有大夫来。” 说完坐到桌子边,静静地喝茶。 我搞不清他要做什么,听话地将衣服穿好,收拾好仪容。 没多久,一个拎着药箱的大夫进了屋子,笑道:“请夫人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