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了一个白眼:“猫抓老鼠也是一边抓一边放……” 我打断了他的话:“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有没有消肿的药?” 如果天夜要报复我也没办法,打不过躲不掉,还不如静观其变,火来水挡水来土掩。既然天夜救了我,十有八九会放了我。等过了今晚我去那个地方的垃圾堆找找看,说不定人家会把我的雀灵扔进垃圾桶呢。 霜奴无奈地白了我一眼,拉起我的脚踝给我上药。我的脚乌黑发亮,肿得老高老高,我试着动了一下,脚脖子已经没反应了。他用食指蘸着白色香甜的药膏,认真地涂抹着,指尖碰到哪里,哪里便一阵清凉。暖暖的雾气从火锅里升腾起来,从他身后飘过,看得我心中也跟着暖暖的。 “晓一。”他突然轻声喊道。 “嗯?” “呆在灵峰做小捕快有什么意思?跟我走吧,带莫莫一起走。我会配药,补药毒药都会。我配药,你卖药,咱们走遍天下,饱览所有美男。” 我乐了:“怎么,你不想天天缠着我师兄了?” 他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看着我,纤长的睫毛像蝴蝶般微微抖动:“我说真的,我喜欢你,我和你都没什么亲人,我们正好做一家人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莫莫。” 和他一起走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无牵无挂,可我身上的蛊怎么办。 我想了想:“霜奴,等群英会开过,你陪我去京城好不好,我去找师傅,解蛊,然后我们就一起遨游天下。” “解蛊?”他不解。 我双手一撑,坐到他身旁,然后枕在他大腿上,说起了自己的事。这些明明是天大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我已经忍了这么久,原应该一直忍下去。可霜奴让我莫名其妙地安心,我想对他吐露自己的委屈。 从摔跤到脑海里混乱的记忆,再到这几年师傅给我下蛊后做的事,我说了一大堆。说着说着,心里渐渐有了依靠,再也不是我一个人承担这些事了。 霜奴低头望着我,静静地听着,柔软的手一下一下,轻轻在我脸上抚摸。温柔的烛光扑在他的脸上,使他有如施了一层淡淡的薄粉。 “我的事很麻烦是不?”我抓住他的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袖子里的茉莉香,“你不会以为我的脑子有毛病吧?” 他淡淡地一笑,摇摇头:“不会,我相信你。只是,你说你可能是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人,肯定?” 我一怔,肯定吗?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都会飞快地转移注意力,不愿深想,不愿多想。虽然我已记不清那种着了火就能开的车有多长,虽然我已完全忘了那个世界父母的样子,虽然我还时不时想念那种会替人洗衣服的聪明公鸡,我仍不愿考虑这个问题。 霜奴又道:“还有,你说莫晓一十一岁以后都在沉睡,你肯定?” 我有些烦躁,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我当然不肯定,哪有睡了好几年还生龙活虎的人,还有很多时候脑海中闪过的奇怪感觉,怎么解释?可如果不肯定,那莫晓一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旦确定,会不会有一部分“我”将消失,比如,那个自以为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我。 反正现在过得挺好,我何必自寻烦恼去探求什么过去呢。 “不是你不肯定,是你不想肯定。”霜奴用手指勾勒着我的唇形,“这样懒懒的,糊里糊涂的,真的好么?” 我抿抿嘴:“有什么不好,我担心我的身体还担心不过来呢。” “别担心,我帮你弄解药。” “要是解了蛊,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怎么办?”我说出了自己担心的事。 霜奴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再怎么,带毒都比不带毒好。就算有事,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感激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霜奴,为什么我觉得你好亲切。” 一种超越朋友的亲切,天然的信任和依赖,温温暖暖淡淡,像空气般自然润贴。 他微笑:“你想要确切答案么?或许,我们以前认识呢。”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们现在投缘就好,我知道你不会伤我的。” 他挣开我的手,柔媚的眼睛像盛了水似的盈盈动人:“嗯,我当然不会伤你。” 第十九章 霜奴的厨艺异常好,调出来的汤鲜香可口,尽管我没什么胃口,还是吃了一碗烫菜。吃完宵夜,我和霜奴懒得动弹,一齐和衣挤在卧榻上胡乱睡了。第二天早上我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睁开眼,见霜奴坐在梳妆台前描眉,我继续迷迷糊糊地躺着。 霜奴放下眉笔,拿起一把小香扇挡住自己未画完的右眼,走过去将门拉开了一条缝。 门外的师兄像见鬼一样叫了起来:“你,娘娘腔,你怎么在这?!” 霜奴倚着门框吃吃娇笑,媚态横生:“为了你啊,这里离你很近不是吗?” “呕——”师兄干呕了一声。 “晓一呢?” 听到阿勉的声音,我猛地来了精神,一骨碌坐起身找鞋。再怎么说我现在是一个捕快,日上三竿被县令堵在被窝里成什么事? 霜奴解释道:“一一还在睡……” 我喊道:“起来了,马上出来。” 隔着门,阿勉轻声一笑:“不用急,我这有些东西,你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去前坛看群英会第一场比赛,过一会儿就回来。”说着,将一沓纸从门缝中递给了霜奴。 捕快做成这样,我有些惭愧,干脆地应道:“好的,我马上看。” 忽然,师兄狐疑地问:“娘娘腔,屋里什么味?” 霜奴装傻:“什么,我没闻到。” 师兄恍然大悟:“哦,鸡汤,难怪有人说昨晚厨房招了贼。你个死娘娘腔,别把我师妹带坏了。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讨好我师妹我都你没兴趣,你以为你画上妆就是女人?……” 阿勉打断了他的话:“知寒,时间快到了。” 两人离开后,霜奴走过来将那沓纸递给我。 我安慰道:“我师兄那人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闻言,他低头宛然一笑,眼神如白狐般妩媚,声音温柔得就像清泉滑过山涧:“一一你好关心我哦。” 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发痴。 虽然我不明白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但这事放在霜奴身上就不一样了。他实在是太漂亮了,五官精致柔美,不管是做男人还是做女人都是一等一的水美人,一看就能激起别人的保护欲。这种可人儿,喜欢男人有什么稀奇。 反正也不用起床,我脸不洗牙不刷坐在卧榻上就翻起了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堆所有被害人的生平资料,包括被害人的背景,入门日期等等。每一张纸上的字迹都不一样,像是不同人写的。我不禁有些佩服阿勉,才一天时间他就弄到了这么多详细的资料,也许是他那什么七叔帮他弄的吧。 大致地看了看,被害者们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相似之处,辈分和家乡毫不相同,只是年纪普遍偏大,三四十岁的样子。入殷门时间也都很长,最少的也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