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完,沈葳,丁氏俱是愣了愣,不是高攀低嫁这种问题,而是在坐的几个人从来没有把两个孩子想到一块去。 首先,年龄差距摆在这里,差了五岁,虽然沈葳自己也和赵氏差了五岁,那不一样呀,赵氏是继妻。时下婚姻,男女之间都尽量控制在三岁之内。便是穷人家女儿,也是把女孩子养到十五岁才出嫁,男子十八不娶就是剩男了,沈家也没有那种逻辑,我家有女两年后及笄,有意招你为婿,你再单身两年。 其次,挑女婿绝对是一个费力费神费钱的事,沈家直接把庶子这一档排在后面,这是嫡枝的惯性思维,先考虑嫡女配嫡子,这样排查一遍,有出身自身条件都满意的嫡子就定了。庶子就不考虑了。 现在,韩昭旭与沈思伽,公府庶子配伯府嫡女。抛开年龄差距,反正要等的是韩家的儿子,在门第上刚刚合得上,而且,若不是韩家主动提去,还有点忠毅伯府高攀的意思。毕竟,韩昭旭不是只有父族依仗的庶子,虽然没有母族依靠,但是,她的生母虽死犹生,于家,韩家得信国公爵有她一份功劳,于国,救驾之功也是载入史册。而韩昭旭本身,背靠信国公府,九岁的时候,就封了昭勇将军,去年又加授昭武将军,这样的散阶在身,现在入腾骧卫历练,宫中当值,听说还是在御前当值,便是一般公侯之子,也没有他的前景。 “韩昭旭还没有成亲呀,便是亲事也还没有定下来?”丁氏不得不感慨一句。韩昭旭在金矿之乱还没有平定的时候,就赶在年前回京了,准备在年后入职腾骧卫。家世显赫,模样俊朗,前途正红,前后一年多的时间,还没有定下媳妇儿。 赵氏也是疑惑的道:“年底我刚到京的时候,有传言韩昭旭要在年后尚主,只是一个正月都没有赐婚的旨意下来,韩家太夫人又递了这话,想来这件事情该是不了了之了。” 本朝明规,外戚子弟入朝,领实差品级不能高过三品,驸马算是外戚,在仕途上受到限制。但是,尚公主的驸马,领驸马都尉的爵位,此爵在侯之下,伯之上。所以,一般公主都嫁入勋贵享爵之家,而一般的惯例则是嫡长子承爵,嫡次子尚主。 “可知道是韩家不愿意尚主,还是皇家不愿意下降公主?”沈葳问道。尚公主,好坏参半,如今不比开国之初,得爵是越来越难了,得了驸马都尉的爵位,在公主在世的时候,每年那个家族的赏赐都是上上等,但是,毕竟君臣之别,天天立在那里,全家侍奉公主也不是个好差事,而驸马本人,等于是宣告了政治生涯的结束。这种事情,有人是上杆子攀附,有人是避之唯恐不及,端看家族的抉择。 赵氏笑道:“这种秘辛之事,皇家韩家都是捂的严严的,双方都不会吐口的。不过,若是韩昭旭择了别家的女孩子,这两个说法一定都会传出来的。” 沈葳懊恼道:“大梁四代帝王,皇嗣一代比一代单薄,至今皇上也只有一子二女,若是皇家不愿意下降倒也罢了,若是韩家不愿意尚主……沈家在御驾前能有多少隆宠,自己的女儿争不过别家,同为父亲,奈为君王,圣心难测呀。” 赵氏苦笑道:“皇家子嗣也真是一代比一代艰难,太祖爷育有二十八子,二十一女,太宗也育有三子,四女,仁宗爷育有二子,四女,还有一子一女谋反了,现在皇上将到不惑之年,膝下如今只有一子二女,不过一脉传承,倒是少了皇位之间的争斗,有爵之家也不必像太祖末年一样,生怕站错了队伍。” 沈葳扶额低头道:“你是宗室,说这番话总比我自由些。元瑜的人才,连公主都能一攀,既然韩家主动开口,求我一个女儿,我若不答应,岂不是让人觉得我的女儿比公主都还尊贵。我若答应,京中传言总不是空xué来风吧。” 赵氏也是为难,道:“皇上二女,大公主十七岁,二公主八岁。能和韩家对亲的一定是大公主,便是皇女晚出阁,上半年也该定下驸马,营造公主府起码也要一年时间,要不拖几个月看看事态,韩昭旭毕竟是庶出,皇上虽然看重,但是,庶子尚主,只在太祖朝有过一例。”公主的封号都是定了驸马才给的,未出阁前,都是论排行的。 丁氏一听庶字,倒是绕回开头,道:“韩昭旭可是庶出呀,家里给伽儿择婿,是想择个正统,公主之事不论,伽儿便是介妇了。”这关乎了一代代的传承,思伽若是能说上有爵之家的嫡长子,那么,那家的爵位,代代都有沈家的血统,若是说给庶子,分家之后都是沦为旁支。虽然皇位都不可能流传万世,爵位也有褫夺的风险,但是,这是一个心理差距的问题。这也是普遍嫡子配嫡女,庶子配庶女的理由之一。 “庶出,便不是正统,在嫡庶之争中,庶出都处于舆论的下方。”沈葳说得直白:“少有豁达之人,浸于权利之中,而不被诱惑。韩家这又是第一代爵位,都是同一辈人用命换来的,可是一代之后,同是有功之后,一支注定富贵,旁支还要自己挣前程。世事变幻,十年二十年之后,韩家难保不会陷入嫡庶之争。” 便是没有传闻中的韩昭旭尚公主之事,沈家还有这个顾虑,韩昭旭的身份,现在严格算来还是沈家嫡女高攀,可是多年之后,韩昭旭若是有了争爵的念头,输了,自然是连累沈家,嬴了,还要看赢的漂不漂亮。虽然这一切都在沈家人的意想之中,但是,有爵之家,代代都有这种隐患,只是很多时候,嫡支有正统思想的加持,有母族支持,又占了父族多半的资源,一般有绝对的实力压倒庶支。 沈葳也是陷入了两难的抉择道:“沈家亏欠韩家多矣。定王之事,逆谋之案,是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当年,若不是老公爷临死之前,为父亲说了话,沈家也不可能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一族全身而退。之后,我的启用,也在信国公的关照之下,而金矿一事,也多亏的元瑜从天而降。这一处处的人情,都还没有还呢。” “现任承恩公可是庶出,不就是从嫡兄手里夺的爵位的吗?夺的光明正大。”赵氏清冷的道。承恩公,听名字也知道是外戚得爵。大梁法度,太子妃娘家封伯,皇后娘家封侯,太后娘家封公,世袭三代,其实,就是为了保证自己姑奶奶在皇族中有面子,皇家才给妻族娘家的体面。前承恩公是太后的同胞兄弟,涉入元兴九年的盐务案,被皇上剥夺了爵位,改封给现在的承恩公。因为沈葳参与了盐务案,知道一些秘情,现任承恩公可是大义灭亲的,把嫡兄的罪行捅出来,爵位才落到了他头上。 赵氏慢悠悠的笑道:“沈家的姑奶奶里,还没有出过一位国夫人。若是有个万分之一,前头的嫡子行差踏错,而韩昭旭没有牵涉,自身又有功业的话,这个爵位也有落在他身上的可能。而或许,我们都想差了,韩昭旭至少还有三十年的仕途,凭着实力重新挣出一个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任何一次家族之间的结合,都不会是十全十美,可以说每一次都是在博弈,赌注下的大,嬴得快输得多。韩昭旭这个女婿,对沈 ☆、第64章丰儿 “啪,啪,啪”,有节奏的大绳儿甩在地上的声音,两个小丫鬟配合十分默契,机械地甩着绳子。绳子中间,一人一狗,女孩子穿着一件浅青色素面的褙子,长过膝盖,用手提着,头上身上一应饰物全无,随着绳子过来,轻轻跳起,而那条狗,通身rǔ白,舌头哈慈哈慈的伸在外面,每次都高高的原地跃起,每次都前蹄先伸展踏地,后蹄还缩着。 “叭”,绳子被脚勾住,那狗还是专心致志的完成最后一跃。 “呵……呵……呵……”,思伽大口地喘着气,随意的拿袖子一抹晶莹的额头,对一旁立着的穿水红色衣裳的丫鬟问道:“我们这次跳了多少个?”我们,自然是指自己和吨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