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áng头的烛光透过软罗烟色的chuáng帐she进来,chuáng榻上还存一片朦胧昏暗的亮光,赵氏依稀可见思伽的眼珠子不断的滚动,叹了口气,缓缓道:“西汉司马相如家贫,依仗卓文君娘家才过上富足的时候,卓文君才貌俱佳,胆识不输男儿,尚不能笼络住男人一辈子,《白头吟》一出,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司马相如便是弃了纳妾之心,还是卓文君原来的一心人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不可得吗?”思伽艰难的道。梦里前世纷扰,那个憧憬着美满未来的思思,还在留在记忆里。那些记忆里,牙刷和男人不与别人共享,这个要求很正常。 赵氏面色寥落,淡淡的道:“女子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父死从子,无立世之根,一辈子便是依赖着男人,又谈何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思伽把脸埋在赵氏的胸口,手暗暗的拽紧身上的锦被,一股郁郁之气喷薄而出,又不得不压下,心里大声嘶喊:王八蛋,王八蛋!所有的男人都是女人肚子里出来的,还看不起女人,忘恩负义! 赵氏摸着思伽的头顶,慈爱的道:“伽儿,你已经十一岁了,过了十二岁,娘就要正经给你寻个夫家,择个两三年,总会在你及笄之前定下人家。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娘一定给你选个富贵双全的人家,那样的人家,总是少不了妾室通房的。你那些古怪的心思早日丢开了吧。妾室通房,一件玩物,男人的消遣罢了,很多时候,都还不如家里一件摆设。你一个做大妇的,自降身份,和那些之人计较什么。” 思伽觉得话题有点偏了,但还是倔qiáng道:“可是,我若在孝顺长辈,抚育子女,操持家务的时候,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互诉衷肠,我算什么,我才是一件摆设了!” 赵氏一拍思伽的额头道:“那就要看你这个正妻的手段了,那些妾室通房,最好多从奴籍里选出来,契书妾室都在你的手里,还能让她们翻了天去,挑那种外头好看,里头破絮的,也就趁着青chūn颜色能笼络住几天男人的身子罢了,男人的心,还是要大半握在你的手里,至于怎么拿捏分寸,你自己一辈子琢磨吧。” 好吧,思伽知道楼歪着了,原来讨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生活的可能性,现在转移到一个男人和一堆女人如何和谐生活的话题来了。 赵氏也知道了似乎话题岔了,叹了一口气道:“伽儿,你说思仟心大,逾越嫡庶之别,你也是一样呀,藐视夫权。你将来若是不管不顾的一味盯着这个事情,只会伤了夫妻感情,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别太执着于这个事情了。族谱上,你的丈夫名下只写着你一个姓氏,百年之后,你们同一个椁,其他的人,都是过眼云烟。你可要早点想开了。” 思伽只能点点头,未来还出轨遍地开花呢,男人是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不和他们一般计较。思伽自嘲的想。 未来之事不可期,自己还是弄狗为乐吧。虽然阿幼朵说了松狮犬的多种用途,如今落在自己手里,就乖乖的当一只宠物狗吧,睡了吃,吃了睡,陪我一起长大,陪我一起看似水流年便好。 思仟病了半个多月,出了屋子,人也消瘦了一圈,主动来了思伽的屋子,为她多年来的不当之言道歉。姐妹俩又没有实际的重大利益冲突,表面上自然言归于好。沈家原来便是家规严谨,几十年来都没有庶枝qiáng过嫡枝的,如今更是势微,多年来暗中多有依仗妻族支持,是以,嫡出空前的qiáng大,沈家内宅安稳,没有任何小星敢蹦跶,如此家族,对思仟是祸也是福。 沈葳把地方卫所巡视了一遍,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人也是黑瘦了。贵州的路的确难行,比预计的行程多出大半,在不影响公事的情况下,沈葳沈茁也是gān了不少私活,寻访山寨村落,收集了各地物产七八车,第一次收货,也不知道外面反响怎么样,东西收的总类多,数量少,重新装成五辆大车,派了大管家来登回严州府,找何家邱家帮忙散货。第一趟走货,是不指望能赚钱的,别折本太多就好了。借着贵州连绵起伏的群山,想于别地互通有无,赚个差价,想法是很好的,起步是困难重重的。别的不说,药材吧,中药最讲究地道,药效,同一个方子,是能用贵州产的药材来配,还是只能原来的药材来配,都是要经过行医的大夫研究,开方试验,直到外来的能代替,并且疗效价格都优于之前,这味药才能换上去,这条买卖才算走通,这不是朝夕能完成的事,所以,沈家真的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刚开始的时候是一直贴钱贴钱,银钱无以为继,为了维持家里的体面,思伽都隐约知道家里多次光顾了当铺。钱财呀,不比权势容易,一步步的苦苦经营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熬夜写的 大家给我鼓励一下 这算22号的 ☆、反常 做寿,有男做虚,女做实的习惯,今年,贵州都指挥使任大人的父亲,京城的老长阳侯实则五十九,便办了六十大寿。任大人要职在身,不能擅离回京,为老父祝寿,也是孝心可嘉,于京城长阳侯府同一天,在贵阳大开筵席。沈葳是都指挥使司的下属,沈家的女眷便在邀请之列。 都指挥使,正二品的方面大员,所分配的官邸大了沈家宅子约十倍。任家富贵,又把官邸后的小山丘包括进来,充作后花园,因此前院雕廊画栋,后院小桥流水,格局雅致,着实气派。 这次任大人为老父祝寿,是大发请帖,光邀同僚及地方望族乡绅,男客三十桌,女客三十桌,应和了老侯爷的寿数,图个吉利。赵氏带着思仟思伽赴宴,车辆来往不息,马车停在侧门便只得下车步行了,进了二门,绕过一个寿仙公的石壁浮雕,才进入迎宾堂,老侯爷本人不在场,便少了给寿星公磕头请安的环节,直接一路穿堂过巷,引到一处独立的院子,几间屋子全部打通,用长长的镂空竹藤花鸟屏风隔开,不算正厅,左右两边已经能摆下三十桌席面。 赵氏一行人来的不早不晚,场面已经热闹开来,赵氏带着两个女孩子直入正厅,任夫人穿透力极qiáng的笑声越过一片喧哗声传入耳朵。 “沈伯母安好,请去正堂坐一坐。”任二奶奶亲来接待,笑容可亲。任都指挥使和京城现任的长阳侯是嫡亲的兄弟,关系和睦,没有分家,排行都在一起,来了贵州赴任也没有改口。任二奶奶是这一房的嫡长媳,去年刚进的门,出身平江伯府。 赵氏原来是想等一等,随几个五六品的女眷一起去和主人家叙话,现在任二奶奶亲自来请了,哪有推托的道理,便只得随了。 “赵家妹妹来了。”任夫人端坐正位,并不起身,对着赵氏笑道,笑容过分夸张。任夫人虚长赵氏几岁,这声妹妹自然是叫得的,但是之前并没有如此亲切称呼过。 赵氏与任夫人来往多次了,真心只能是面子情,实则谁也看不上谁。一个是昔日的侯爵世子夫人,一个是现在的侯门贵妇,贵州官场上的第一夫人。赵氏觉得任夫人的教养礼仪缺缺,还有待提高,就说现在吧,想表示亲热之意,又要端高傲之态,可惜没这份功力,做出了两不像来,亏得是在贵州了,任指挥使品级最高,谁家都要买任家的面子。任夫人看着赵氏既刺眼又得意,刺眼者,赵氏自诩宗室出身,并不像下等小官之妻一样巴结自己,一言一举,比她这个二品夫人还有涵养风范;得意者,呵呵,你家高楼塌,我家高楼起,如今任家甩了沈家几条街,你还不是要在我脚下行礼。 赵氏和任夫人过礼寒暄后,便在下手坐了,思仟思伽上来恭敬的行礼,遥祝老侯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自然得了两个荷包,本该退到赵氏身边,却被任夫人拉着手打量,两个女孩子衣着款式一致,颜色不同,一个湘妃色,一个浅蓝色,一个清丽恬静,一个成熟艳丽,任夫人笑恼道:“半年不见,你两个女儿真是越发出挑了,过了年是几岁来着,哎,瞧我这这记性,赵妹妹上次说过了,我也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