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了,傅家一门,谋反尽诛,也别尽是空担了罪名。”傅好确实闪过一丝血腥,随而隐退,风chuī云淡的道。 赵祁泽一般的眼力劲还是有的,淡淡的笑道:“如此,也能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嘛?” 话说开了,韩令宗自觉以小人之心,动了君子之腹,像傅好行了个歉礼,退出了房间。 昏huáng的空间,异常静谧,在赵祁泽这样的,色不yín人,人自yín的血气方刚的男人眼里,又充满了暧昧,不得不平复完了胸意,才开始打破沉默。 “在祖父的心中,江山,就是赵氏的江山,是一人而定的江山,为了这个江山,兄弟手足之情皆可不顾,甚至是父子天伦也不顾念。我知道,父亲也明白,祖父,苛待了很多人,也枉杀了很多人,傅姑娘对皇族,有所趋避,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傅姑娘要避身,又能往何处去呢。嵇康被司马氏构陷而死,嵇康之子嵇绍依然为司马皇族尽了死忠,为的,又是什么?傅姑娘若真是为家族不平,真心就这样甘于隐在山野吗,若是归于赵氏皇族,将来,我的父亲得登大宝,我自然,全力,为傅氏一门正名。”赵祁泽晓之以情,循循善诱的,抛出了世人都在追逐的诱饵。 多少人,不论祖宗亲族的身死,依然前仆后继的效忠帝王,为了什么呢?帝王的手上,掌着,人人追逐的,生前生后名! 傅好吟吟而笑,不为所动:“傅家乞丐出身,我的祖父当年连姓什么都不知道,傅这个字,也是随便抓瞎来的,其实,也不似那等出身名门之辈,那么看重死后的名声。再说了,太子殿下看着仁厚,不过是和皇上配合着,一张一驰,皇上甩了巴掌,太子殿下递颗甜枣,愚弄天下的权术之道尔。傅氏被愚弄了六十年,累了,也不想再上杆子,被当猴耍了。小女已经归于穆氏,好马不配二鞍,一女不事二夫,恕难从命了。” 赵祁泽以为傅好缚于姓氏,家族就是软肋,自信满满的,一拳下去,不仅抡空了,还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正愁没出宣泄呢,听了后半段话,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不淡定了:“你和那个野男人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是赵祁泽防范不到位,以为让韩令宗出面给卫所的人打过招呼,就可保万无一失了。虽然下面的人,自动误解成那样,好歹目的是达到了,就延安府地界上,谁也不敢为了一个女人,犯同知大人的忌讳。戍民的流动管理是很严格的,傅好走不出延安府,如此一来,傅好想嫁也找不出个像样的人来。只是,没想到还真有人j□j熏心了,一个平头百姓,敢和延云伯长子叫板,跑到甘州去从了军,又不知怎么的,就入了周王府长吏官的眼。长吏官出马,比韩令宗那些个云山雾罩的障眼法实在,卫所的人,手一松,就把傅好和穆九百的婚契办了。 不过,赵祁泽一路上,已经向韩令宗打听清楚了。穆九百这一次要护送长吏官去西安府都指挥使商议甘州军需,当天,两人只是在延安府把婚契办了,后面的事还没来得及呢,他人都没回过安塞县。 傅好给了赵祁泽一记眼刀子,冷冷的道:“什么,野男人?穆郎和我是明媒正娶的,有婚契为证,他已然是我的丈夫。要说野男人,还是你这样的,三更半夜的,跑到一个独居女人的房子里,像一点吧,要不是门外那个人,你这样的野男人,也没有机会清醒着站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赵祁泽在傅好说话的口气里,听出了穆九百确实不一般的位置,油灯下,纯黑色的眼瞳,闪出一丝幽光,bī近傅好一步道:“我来了,你和他明媒正娶也无用,你的丈夫,只能是我。” 傅好后退一步,拉出两人的距离,可笑的道:“在京宗室王者非诏不得出京三百里,殿下是偷偷摸摸的跑出来的吧,láng狈的,连一身合体的衣服都没有,又怎么能空口白牙的,妄图,做小女,所谓的丈夫。” 被踩住了痛脚,赵祁泽没有生气,反而企图接近傅好,被傅好一棍子顶着,赵祁泽前进不得,只能放弃,维持着这样对峙的姿势道:“傅姑娘说,民间良家女不慕宫廷,那是因为她们自知蒲柳之质,难堪君恩,可是,傅姑娘倾城之貌,妇好之能,非乡野草户之女所比,泽冒着违背祖训的罪过出京,其真心姑娘难道不能感召一二吗,将来姑娘入府,泽必当珍而爱之,永不相负!” 傅好面无表情:“出之皇家人之口的话,小女一个字也不信。” 赵祁泽的心裂开一道缝,眼睛微微眯起,随之睁开眼,恢复了皇族的骄傲和恨绝,忽然隔开止住自己的棍子,往傅好身上扑,傅好急忙往后跃,还是慢了一步,被赵祁泽抱住,只能以进为退,抬腿踢在赵祁泽的膝关节上,趁赵祁泽下盘不稳,用身子把他按压在地上,手肘顶着赵祁泽的喉骨,qiáng忍下击碎他脖骨的冲动,怒道;“所谓的,珍而爱之,就是先礼后兵吗?” 房间里传来一招而逝的打斗声,被候在外面的韩令宗听见,韩令宗一个箭步闯入,看见傅好锁住了赵祁泽的死xué,连忙与之拔剑相向。 “出去!”赵祁泽像韩令宗吼道。 韩令宗的剑已经架在了傅好的脖子上,劝道:“殿下……” “退出去,难道小王连你都命令不了了吗?”皇族各种特有的自称,皇上为‘朕’,太子为‘孤’,亲王为‘本王’,郡王为‘小王’,皆是用在正式场合,私下还是会习惯说话,现在赵祁泽自动转换自称,显然是动用了他作为恭靖郡王的威严,可惜,赵祁泽的王威可以喝退韩令宗,却似乎折服不了,眼前这个,让自己真正开始心动到,弥足深陷而不惜以身涉险的女人。 韩令宗无奈的退出去,赵祁泽依然被傅好压趴在地上,却是很有王者霸气的问道:“今日你这样待我,把我的真心弃之如敝履,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傅好镇定的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皇上已经明旨赐死了宗室四个王,开阳王被贬在长沙十年了,依然不改其锋,上奏与皇上对骂,为什么,因为开阳王知道,他的头上,早已经悬了一把铡刀,随时都会掉下来。惦记我傅好头上这颗脑袋的,也不差你一个。傅家人,可杀不可rǔ,五十四条性命都给了,也不会吝啬第五十五条!” 赵祁泽迷醉的握住傅好压着自己死xué的手,被傅好嫌隙的甩掉,赵祁泽已经不觉恼怒,只是用平静的声音,评述道:“我说笑的,杀了你,世间再无傅好,我舍不得!我只会去杀碰过你的男人,你找一个,我杀一个,你找两个,我杀一对。穆九百,就算我现在是个无权无势的郡王,gān涉不到周王的军中,将来早晚有一天,必能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即便如此,你还要嫁给他吗?把他拖入死地?”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殿下想让我自咎而屈从。”傅好全然放开了赵祁泽,站起来笑道:“可惜殿下看错了,傅好是自私之人,得过且过。殿下将来真掌握了那样的实权,能gān涉到周王的军中,把我的丈夫拉出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自随他入huáng泉去。赵家的皇上,不爱他的臣子,诛心而屠,也不爱他的臣民,因私情而恣意rǔ杀。傅好生前看不到,死后在天上也看着,赵氏这样担着江山,还能有几年国祚!” ☆、第152章 娼馆(番外五) 赵祁泽讨个没趣,一走,傅好便开始收拾东西,像傅好这样戍卫边塞,要在卫所劳作的人,是不分地的,每年chūn末,秋末分两次粮食,今年chūn末的,傅好还没有领,所以厨房的粮食,就剩下几把小huáng米,几块番薯,和几条年里腌制储存着的肉gān,归一归,用一个小麻袋装了。细软就是几件衣服,一年四季就十来件,来回不过刚刚够换洗而已,穿一套,一套打包,两条被褥,都在年前加过新棉花,还有几件硝制好的毛皮,捆在一起,这么些加一加起来,只有一担重,就是全部家什了。最后把家里的银钱带上,傅好不在吃用上亏待自己,打到猎就吃肉,吃不了再买,得了钱买盐买油的,从不手软心疼,能赚也花得出去,所以,积累至今,靠打猎和马车拉人拉货,只攒了三两银子和五吊铜板,大宗还是穆九百给的聘礼,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子,一支二两重的金包银钗头刻了两朵桃花的钗。穆九百也不容易,家里老子,老娘要养着,兄弟姐妹有是有,每一个养到大的,都夭折了,所以,一个帮衬分担的也没有,攒这么不到十两的银子,就是全部的老婆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