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伽甩甩脑袋里的思维,道:“七姑娘有什么理由要算计大姑奶奶?红梢……红梢有身孕,不是大姑奶奶准的吧。” 韩昭旭对后一句话点点头:“不请大夫过去,艳清还蒙在鼓里。红梢当通房都没有过明路,怎么有怀孕的资格。要是哥儿活着,绝没有留下孩子的可能。” 归于爷们儿房的,内宅的奴婢丫鬟,男主人要是想,都能拉上chuáng睡觉。只是,想要留下子嗣,规矩的人家,至少要经过男女主人的一致同意,更甚者,还要家族通过。那种以为爬上了爷们儿的chuáng,多了块肉就以为是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别家是不知道,思伽只确定,沈家绝不可能纵容这种事情,人连着孩子,一块儿灭了! 内宅的女子,首先是听话,枉自算计,就是不听话,庶出的子女,首先是顺从,不被期待来的,就是不顺从,心存一念之仁姑息下来,早晚是乱家的隐患。家族的秩序,内宅的规矩,主母的威信,比一条奴婢之命更重要,比一块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血肉更重要,要是谁长了胆子来挑战,失败了就要拿命祭。不就是个孩子,每个有肚皮的女人,都能生育,庶出的,要是让人敞开了怀,多得是。这些话,是赵氏出嫁前,对思伽的教导,赵氏本人,也是严格这么做的。 所以,有哥儿,红梢是没有可能留下孩子。要是哥儿死了,红梢,也没有绝对的把握留下这个孩子,还要再赌,赌陶大爷不忍再丧一子,赌韩艳清,需要先留下这个孩子傍身,赌陶家的其他长辈,对这个孩子的怜悯之心。 韩昭旭轻轻的摸着思伽的背脊道,冰冷的道:“有些事情,是天知地知,过后再难查不来了。所以,只是以事论事办了。陶家二房六少爷,就是七姑娘的嫡亲兄长,和二老爷屋里的姨娘通jian除族,红梢灌了药落胎除死。” “怀疑的人处置了,大姑奶奶怎么样了,上回说都病得起不来了,大嫂过去劝慰,可是想开了。”逝者已逝,顾念的,是活着的人。 韩昭旭仰躺在榻上,道:“借了二房,她算是在陶家扬威了,借了红梢,她又在自己的内宅立威了,陶大爷因为擅宠红梢之过,丧子之痛,对她也很是愧疚怜惜,除了没孩子,她手上都换了好牌,要是再打得一败涂地,也怨不得人了。” 韩昭旭移了移位置,向思伽招招手,横着手臂等着,思伽乖乖的和他躺在一起,只听他又道:“外面的事,我们尽过心就过了,你别存在心上。还想去看西山十里红枫吗,我们明天照旧去,皇上现在去宣府了,不知道哪天回京呢。” 没来小日子之前,哪里都不能去,要是真怀孕了,还西山红枫呢。思伽小声的,贴着耳朵跟韩昭旭说小日子推迟的事。自从上半年韩昭旭请了大夫来看过后韩昭旭僵硬了一息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思伽的小日子,随后露出个傻模样就没有推迟超过五天的,,屏息虚俯在思伽的肚,似是要听出动静来,当然什么动静都没有,不得已把憋着的气吐了,忐忑又带坚的傻笑道:“我们的孩子?!” ☆、第141章 高兴 “南霜姐姐,去年的时候,我还在前头,二爷娶二奶奶那天,嬷嬷看着我小就放我出去玩,我可是趴开人堆看见了,咱们二爷五十米开外,三请了二奶奶,才下的轿门呢,用的还是这么大的弓,可比今天三爷的场面好看多了。”迎杏边走边比划着说。 今天是三爷大喜的日子,各房不当差的人都可以出去看看,也是捧个人场的意思,苍擎院里,思伽有了身孕不出去,就让于嬷嬷,莫嬷嬷去管事处领席,还放了几个年纪尚小的丫鬟出去玩。南霜和迎杏,看了踢轿门,随人流到处凑热闹,直到开席散出来。 南霜扬着眉毛,得意之色尽显:“二爷的功夫是苦练出来的,三九寒暑,哪天放松过一日,就是一时被琐事绊住了,改天就要挣回来的,三爷……呵呵,他练得不过是花架子。” 迎杏也是附和着呵呵两声,蓼月居和苍穹院不合,以前大家是心照不宣,被韩艳惜一闹,算捅破了窗户纸,只是一家子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窗户纸还是要糊会去,面子情还是要维持的。所以,家里一个才留头在小厨房杂使的丫鬟小跑着迎面过来,看见南霜和迎杏就笑:“两位姐姐快回家去吧,大厨房抬了一桌上席给二奶奶,一桌次席给姐姐们,chūn燕姐姐让我来接二位姐姐,赶紧着就吃饭了” 南霜点着小丫鬟的脑袋笑骂道:“眼皮子浅的东西,又不是没有吃过好东西。”两桌席面,苍擎院包括粗实婆子都能分一口了。 小丫鬟并不害怕,高兴的道:“chūn燕姐姐把半副席赏了,我抓了两把香苏椒盐腰果,姐姐们尝尝。”说着打开自己的荷包让南霜和迎杏拿。 南霜知道,chūn燕是把次席分给了底下人,才不会占她们的东西,看都不看道:“你留着当零嘴吧,你从厨房来,可知道二奶奶叫过膳了没有?” 小丫鬟点点头道:“阿芒姐姐传过话了,二奶奶中午想吃道素素酸酸的菜,别搁太多油弄腻了,妈妈们琢磨着,炒了盘酸豆角拌几滴香油,再做了碗豆腐趴素鱼。” 三人一路回了苍穹院,chūn燕叫了两人先吃饭,一桌喜宴三十六个菜,一半是大菜。二房第一次痛快,另拿了两千银子置席。 内屋里,思伽让阿芒陪着吃了饭就犯困,因为昨天快入睡了想吃酱肘子,厨房赶紧做上,也要一个半时辰后才吃到嘴里,思伽为了等吃肘子兴奋过了头,后半夜才睡的,今早又被爆竹声吵醒,再睡不成了。 阿芒怕思伽积住了食,却是不敢让她现在就躺下,想到秀儿就要外嫁,趁还在的时候,过来和思伽说一会儿子话。 秀儿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是嫁给一个乐工后,焕然了对音律全部的热情,并且不无芥蒂的,在众人面前展现,在这之前,只同过屋的含巧知道秀儿喜欢看乐理方面的书籍,不过,奇怪的事,秀儿只是看,从来不曾演奏。 现在思伽怀孕了,偶闻其声,想起所知为数不多的孕期知识,舒缓的古代音乐对胎教是由益处的,是常常邀秀儿过来。 秀儿只算略微jīng通笛子一种乐器,带了一把笛子进来,笛子是一般紫竹做,在阳光下泛着暗黑色,颜色圆润,可见是摸久的一件乐器。思伽不通乐理,请秀儿随意。 秀儿捡了旧年偶得的一支残曲chuī奏起来,曲牌名也无从考证,只是曲调典雅高贵,幽静里带着空了,像是如chūn风般飘出绿的颜色,花的香味,水的气息,明明眷恋着红尘,却是听得人心里飘渺起来,似要随风不知道要飘去一处辽远之地…… 因为残曲只到这里,秀儿尚没有才情补全,chuī到关键,只得退回前面舒缓处,反复的chuī了几遍,看见思伽叫停才停下。 思伽露出赞叹的笑容道:“没想到你在这里有天分,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你们……至少能成为知己。” 不知秀儿和沈芯是这么沟通的,沈芯不反对秀儿嫁给王府的乐工,带着回复回来的,还有一匣子金银首饰,实打实的金银镯子,簪子,没有jīng雕的工艺,连繁复的纹样也没有。该是沈芯的私房钱,特意做成这个样子,可谓用心良苦,官奴没有私产,嫁妆也不好置办,只能给些金银首饰,缺什么绞了当银钱使也不心疼。 秀儿白皙手指摸着笛子的眼孔道:“我从四岁就开始天天学琴棋书画,那时候,家里要我以三姑妈为志向的,成为一个盛名京城的才女。我学了三年,刚刚真心的喜欢上了此道,得了这支笛子,都变了。小时候在淳安县,我每chuī一次笛子,母亲就要哭一回,我原来不懂,后来长大一点明白了,母亲觉得,琴棋书画,放在贵族仕女身上,是贞淑的代名,放在官奴婢身上,就是yín技,母亲……私心里还是希望我能做个正经的女子,不染一丝污浊,所以,虽然音律本无是非,为了不让母亲难过,我只是私下里赏玩,现在捡起来,倒是没有费多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