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暐大步来到主院,县令赵襄停住脚步,“殿下,微臣进去有所不便,殿下有事叫微臣。” 萧暐自己走进院门。 赵襄站在门口,心里紧张,看着庆王进去了,他在门外徘徊,没有离去。 萧暐看上房灯亮着,疾步朝上房走去。 走到门口,堂屋里门帘一挑,一个丫鬟端着脸盆出来,看见萧暐唬了一跳,手上的脸盆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萧暐便有几分不悦,“看见本王吓成这样?” 丫鬟慌忙蹲下捡起脸盆,“殿下,奴婢该死,黑咕隆咚没看清是殿下。” 萧暐没跟她计较,自己掀门帘进堂屋。 刚迈步进去,听见里屋傅念卿的声音问:“你这丫头,说你多少回了,毛手毛脚的,盆摔了?” 话音刚落,看见萧暐走进来,愣住了。 片刻,神态恢复如常,冷淡地说;“殿下怎么来了,不是要跟朝廷军队开战,殿下不是应该在军中吗?” “我来看看你们。” 萧暐边说边在屋里寻找,没看见孩子,问:“孩子呢?” 傅念卿也不看他,脸色冰冷,“孩子不足月,生下来身子弱,后来有个和尚给看了,说送到庙里养活,满月后接回来,准备后日去接。” 萧暐皱眉,颇有几分责怪,“这么小的孩子送寺庙里,和尚能照顾好吗?” 傅念卿低头缝一件婴儿衣裳,“奶娘跟着,说送到寺庙后,身体强壮,没闹什么病。” “不能轻信和尚老道的话。”萧暐极为不满。 王妃跟前站着的一个媳妇,是傅念卿的陪房,赔笑说;“王妃隔几日便去看小王爷,王爷放心,后日一早便去接小王爷回来。” 萧暐便不再说什么。 坐在炕沿边,看傅念卿手里的婴儿衣裳,没话找话,“你刚生产,灯下做针线,仔细眼睛疼。” 傅念卿抬头,迟疑一下,说;“西南军要攻打京城,听说京城防守固若金汤, 殿下离开军营,贻误战机,还是回军营去吧!” 萧暐道;“明早攻城,京城并非固若金汤,本王攻北门,离此地不远,西南军主力五哥亲自率领从西门攻城。” 傅念卿垂眸,落在绣布上的针乱了。 萧暐要在天亮前赶回军营,组织进攻,坐了一会,夫妻也没什么话说,萧暐站起来,“我该回去了,五哥不知道我出来。” 西南军军令森严,主帅不得擅自离开军营。 傅念卿嗯了一声,也没下地。 萧暐说;“打完仗,我来接你们娘俩。” 傅念卿从萧暐进来,始终神情都是淡淡的,萧暐走了,她似乎长出了一口气。 萧暐感到屋里气氛压抑,恨不得快些离开。 侍女端茶进来,萧暐朝外走,侍女在身后说;“殿下来去匆匆,连口茶水都没喝。” 傅念卿从窗户里看见萧暐走出屋子,大步朝院门口走。 闭了闭眼,睁看眼时,窗外院子里已经没了萧暐的影子。 里屋走出一个男人,望一眼窗外,廊庑下的灯光苍白,照见门前的一块地方,茫茫黑夜。 男人的声音阴冷,“我就说庆王殿下放不下你们娘俩,不枉我等他这么久。” 奶娘怀里抱着婴儿出来,傅念卿接过孩子,看孩子熟睡,紧紧地搂在身前。 男人朝门口走去,掀开门帘,回过头,“庆王妃还是在明日这场仗没结束前离开这里。” 他嘲讽地一笑,“我是一番好意,提醒庆王妃。” 门帘在男人身后落下,男人说的最后一句话,隔在门帘外,“庆王妃是我见过最狠绝的女人。” 第124章 晋王府主院上房, 南窗下, 案头堆着账本, 这是五家酒楼的账目,顾如约看账目非常详细, 一清二楚。 冯祥呈上一个匣子,“这是五家酒楼收入的现银。” 顾如约打开钱匣子,里面一叠银票, 冯祥二十出头的年纪,这样干练的人,在王府当管家屈才了,五家酒楼打理得井井有条。 知人善任,有功赏有错罚, 这是顾如约的用人原则, 问;“你还没娶亲吧?” 冯祥腼腆地笑,“王妃, 奴才没娶亲。” “王府里有你中意的姑娘吗?” 这时, 月奴端着茶水进来,冯祥看了她一眼, 脸红了,月奴余光漂着冯祥,羞涩地低垂着头。 其实, 冯祥经常来上房, 跟月奴熟悉, 两人心里早有意思, 没有点破,况且二人是王府下人,命都是主子的,即使在主子面前有些体面,婚姻大事做不得主。 顾如约看出几分端倪,笑着看月奴,“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七岁。”月奴说。 “年纪不小了,该嫁人了。”顾如约道。 “奴婢不嫁人,侍候王妃一辈子。”月奴含羞带怯。 “我这里不缺你侍候,女儿家终身大事不能耽误了,有合适的人选,就是沉香我都打发了。” 沉香正好进来,听见后半句话,唬得变颜变色,“主子要打发奴婢?” 顾如约笑道:“打什么岔。” 朝拘束地手不知往哪里放的冯祥说:“我做主把月奴嫁给你,你可愿意?” 冯祥不敢置信,两眼放光,“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真的,月奴配你,不委屈你。” 冯祥又紧张又兴奋,望着月奴,“奴才不委屈,怕委屈了月奴姑娘。” 忘忧走了,月奴在顾如约几个丫鬟里样貌最出挑的,识文断字,能写一手好字,诗词歌赋,略通一二,不比小户人家的小姐差。 顾如约现在重用冯祥,冯祥在仆从里也是出类拔萃,不辱没月奴。 顾如约看向月奴,“嫁给冯祥,你可愿意?” 强扭的瓜不甜,月奴是卖身的侍女,终身大事也要自己愿意,她不想一手促成一对怨偶。 月奴低头,双手垂下,捏着托盘,羞涩地小声说;“奴婢全凭王妃做主。” 显然两人郎有情妾有意。 “等局势稳定,我把你二人的婚事办了。”顾如约道。 自己贴身侍女嫁给自己得用的人,两全其美,月奴有个好归宿。 两人当时跪地,叩谢王妃。 二人从心里感激王妃的成全。 三日后,容安从常府回来。 从怀里取出几张银票,递给顾如约,顾如约看几张银票数额,不敢相信,“盈利这么多?” 容安呷了一口茶水,“五万两是这一年常公子的商队,跑了几趟西番贩货,净挣的,而剩下的十万两,是常公子资助西南大军的饷银。” 顾如约看着十万两的银票,“这常公子还真是知恩图报的仗义之人。” 萧逸有眼光,救下常公子,没看走眼。 顾如约把银票交给容安,容安筹集粮草,亲自押送去前线军队。 雄关城里,街上百姓穿的夹袍已换上单衣,顾如约坐在马车里,天暖了,马车卷起帘子风凉。 顾如约看酒楼进进出出的食客,有本城达官显贵,商贾士绅,都是有身份体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