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时间执着于一个信念,突然告诉她,希望破灭了,对一个生性高傲要强的人来说,内心的打击是摧毁性的。 她实在不甘心,回到京城,回到皇宫,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不能就这样放弃,没到最后,谁也猜不到结局。 她相信事在人为,顾如约住在侯府,她太自信轻敌了,错失良机。 顾如约住在侯府,有施宗彦的庇护,她离开侯府,要回到京城,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100章 顾如约离开侯府, 施宗彦才解除了对薛贞柠的软禁。 “夫人, 侯爷早已经走了, 夫人,还是回吧。”旁边丫鬟丹珠提醒说。 薛贞柠挪动已经有点麻木的腿,丫鬟丹珠扶着她回到主院。 进屋后, 薛贞摆手,“都下去吧!” 丫鬟仆妇们悄声退下,屋里留下贴身丫鬟丹珠和赵嬷嬷。 薛贞柠吩咐道:“把门关上。” 丹珠走过去,朝门外看一眼,把门掩上。 屋里薛贞柠对赵嬷嬷说;“你去一趟当铺,把顾如约离开侯府回京的消息送出去。” 赵嬷嬷问:“夫人就眼看着晋王妃离开西北吗?” “不用我们动手, 你只要把消息送出去, 自会有人替我们做了,我们不能明着出手, 惹恼侯爷,以后我寸步难行。” 薛贞柠忌惮施宗彦,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瞒不过施宗彦,不敢激怒施宗彦, 施宗彦对她不可能无底线的包容。 其实,她心里还顾忌萧逸,自己不能出面, 躲在背后, 借刀杀人, 除掉顾如约。 上次下毒,她已经做了一件蠢事,被镇西候禁足,虽然事后知情的人已处理干净,不留活口,查无实据,可施宗彦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自己,不需查证,这做法太不聪明了,而且失败了,不但没害死顾如约,自己反倒被禁足,她为此次莽撞甚为懊恼,人一旦被情绪左右,失去冷静。 赵嬷嬷走后,薛贞柠心神不宁,不能乱了方寸,她拿起窗台上的绣花撑,绣布是一块白绢布,绣了一半,画幅不大,绣品图案亭台楼阁,其中点缀许多人物,人物极小,细看五官神态各异,针脚细密如发。 这种绣法,要劈线,将一根丝线劈成若干分之一,绣人物脸部眉眼部细微的表情,需将一根丝线竟要劈成七八十股,这样一幅绣品完成要一两年的功夫,需要极大的耐心。 女红能磨炼人的耐心。 晚膳时分,薛贞柠停下手来,情绪已经平复,桌上摆了晚膳。 她用膳时慢条斯理,优雅极有教养,不暴饮暴食。 丫鬟捡桌子,丫鬟仆妇下去用饭,赵嬷嬷回来了,屋里只有贴身丫鬟丹珠,赵嬷嬷凑到夫人跟前,小声说;“消息送到当铺了。” 薛贞柠接过丹珠递过来的湿手巾,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一辆马车在武士护卫下,朝南方向行驶,顾如约掀开窗帘,马车正经过朔东镇,她要赶到小山村,跟容安等人汇合,她已经稍信到五婶家,相信容安一定等在小山村,没看见她容安一定不肯离开。 乘坐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行驶,下午到了离小山村最近的镇上,马车出了镇子,走二里地,就看见延绵大山。 顾如约放下车帘喊了声,“停!” 马车四周骑马护送她的镇西侯派来的武士停住不前,顾如约走下马车,对武士头领说:“前面就到了我要去的地方,你们就送到这里吧。” 武士们骑马离开,马车留下了。 顾如约朝山脚下走,通往山上这条路她走熟了,在小山村住时,经常由这条路去镇上赶集。 山路两旁野草丛生,点缀着五颜六色的野花,鼻端一股青草的芳香。 顾如约加快脚步,她跟容安汇合后,立刻赶回京城,在半路截住萧逸。 前面山脚下站着十几个人,马匹悠闲地在草地上吃草。 顾如约疾步朝这些人走过去,容安看见炽烈的阳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奔过来,甩开步子迎着顾如约疾走过去。 两人离着一步远的距离停住,顾如约看见容安由于激动玉白脸的通红,阳光照耀下,凤眸中闪着璀璨的光亮,“王妃。” 这一声微微颤抖,包含着千言万语,多少日子的寝食难安的等待。 当日他眼看着顾如约的马匹狂奔而去,自己却无力阻止,曾经自责悔恨,自己武功不精,保护不了顾如约。 沿着顾如约马跑的方向寻找,找到陡峭前,下雨天,马匹留下的脚印,直通往峭壁下,峭壁前还留有马匹失足滑向山下留下的痕迹。 容安看见,惊吓过度,几乎肝胆欲裂,无边的恐惧把他淹没,大雨淋在身上,毫无知觉。 他冒雨带人绕道下山,找到了摔死的马匹,没有顾如约,容安恐惧到极点的心,稍稍缓解,在马匹摔死的地方,找遍四周,没有顾如约的影子,绝望中容安生出一丝期盼。 找不到顾如约,他也不准备回京城了,翻遍了西北,没有顾如约踪影。 他住在山上辛驳家中,不放弃寻找顾如约,每日早出晚归寻找顾如约。 那段日子的煎熬,容安迅速消瘦,当内心绝望就快要崩溃时,接到顾如约的书信,知道她平安,容安紧紧地捏着那封只有四个字的书信,眼圈红了。 顾如约望着容安,容安如玉温雅,翩翩公子,现在形容憔悴,失去了往日神采,心里很难过,“容公子,我让你们担心了。” “王妃这段日子去了哪里?” “我们上山,说来话长,我慢慢同你说。” 一行人上山,故地重游,小山村倍感亲切。 顾如约先到村头五婶家,五婶正在院子里喂鸡,顾如约推开院门,喊了声,“五婶。” 五婶端着一盆鸡饲料,愣怔片刻,放下盆,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高兴迎上前,“顾娘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大家就要急死了,你去哪里了?” 有些话,顾如约不能对五婶说,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我跟容公子他们走散后,生了一场病,住在一个好心夫妇家里养病,怕你们担心,先送了一封信报平安。” 五婶拉着她紧张地上下看看,顾如约笑着说;“病已经痊愈了。” 五婶这才放下心,“你这小身板太瘦弱了,不像我们山里的婆娘皮实,几年不生一场病。” 这时,沉香跟顾辞走进院子,沉香看见顾如约的瞬间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叫一声,“主子。” 顾辞跑过来,“姐,你来找我了,你没把我扔下。” 沉香走过来,眼睛里噙着泪,“主子这段日子在哪里?容公子急疯了,不是你那封信,容公子就要去西岐国找主子了。” 顾如约看一眼容安,容安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从来不说,容安对自己异乎寻常的关心,顾如约是有感觉的,容安的为人正派,乃谦谦君子,她没想太多。 五婶把鸡饲料洒在槽子里,“我去做饭,今顾娘子回来,我抓一只肥鸡杀了炖新采摘的蘑菇,顾娘子爱吃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