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还要几天?” “明晚。”顾如约垂眸,害羞地小声说。 这时,一匹快马飞驰而来,来到马车前马上之人跳下马。 单膝跪地,“拜见晋王殿下。” 起身来到马车近旁,说:“殿下,京城出事了,太后薨了。” 顾如约感到身旁的萧逸的身躯震了下。 来人道:“吕先生命属下通知殿下,吕先生和陈将军等人在王府等殿下。” 马车里传出低沉的声,“回王府。” 声音里带着哽咽。 马车朝王府疾驰,萧逸低垂头,脸埋在双掌里,顾如约心疼地看着他,手放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太后抚养萧逸几年,萧逸跟太后祖孙俩有着深厚的感情。 太后对幼年萧逸护佑,这份恩情,萧逸宁记在心。 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令人无法接受,顾如约轻轻地抚摸他的背部,所有安慰的话都说多余的。 王府前殿,吕道贤、容安、陈承忠等人在等晋王。 萧逸和顾如约一到,已准备好的素服替二人换上,嫡亲祖母穿重孝。 落座后,萧逸一脸沉痛。 殿里安静,气氛沉闷。 过了片刻,吕道贤说;“皇上下旨,宣晋王进京奔丧,太后薨了,消息太突然,之前没传出太后身体有恙,殿下宜谨慎行事,不然,先派人进京打探消息。” 晋王在西南招兵买马,动静不小,只怕已惊动朝廷,捅到皇帝面前,如果晋王进京,能否全身而退,这是大家所顾虑的。 西南路途遥远,京城的消息不能随时传递,吕道贤是谋士谨慎的性格,朝堂储位之争激烈,晋王在京之时,行事一贯低调,到西南后一番动作,皇帝如果起疑,其中有诈,晋王此次贸然回京很危险。 萧逸眉头深锁,断然道;“这种消息不能有假,本王立刻回京。” 对顾如约说;“你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早走。” “好” 顾如约答应,心里清楚,太后丧事,就是龙潭虎穴,萧逸也要回京。 明日回京奔丧,顾如约回房,准备带上的衣物药品日常用品等。 房中现在剩四个丫鬟,沉香和月奴两个大丫鬟,染儿,贞儿两个小丫鬟。 顾如约带沉香回京,留下月奴看家。 王府里的事,又交代了柳轻罗照应。 萧逸回房时,顾如约一切都安排停当,明早起赶路,两人上床歇息。 深秋季节,静夜窗外蝉鸣不绝于耳,惨淡的月色照入,地上一片银白。 顾如约和萧逸没有睡,黑暗中萧逸睁着眼睛望着承尘略沙哑的声音,“我母亲死后,我被抱入皇宫,直接送到太后宫中抚养,别的皇兄皇弟都有生母护着,我幼年在太后庇护之下长大,太后对待我这个皇孙疼爱有加,我们离开京城时,太后身子骨还硬朗,不到一年,没想到太后就没了,我不敢相信…….”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里藏着深深的痛苦,这种突变一时间萧逸接受不了。 顾如约手臂横过去,抱住他。 萧逸沉声说;“如约,我本来不想带你回京,京城形势险恶,可你是晋王妃,必须回京守灵。 “逸郎,这种时候我怎能不陪在你身边,孙媳理所应当给皇祖母守灵。” 形势险恶,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回京。 晋王回京,带着容安、余平,吕道贤和陈承忠等人留在西南封地,主持军政要务。 一路上,几乎马不停蹄,到驿站换马,马歇人不歇,每日萧逸下命歇息一个时辰,侍卫们原地下马吃一口带来的干粮,打个盹,然后继续赶路。 萧逸原本寡言,一路上更加沉默,顾如约能体谅萧逸失去最亲的人内心无法排解的痛苦,西南到京城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辛苦顾如约都坚持下来。 越往北走,气候越冷,官道两旁田野荒凉,入眼灰暗的颜色,更加重了伤感的情绪。 半月后,一行人赶到京城。 已经入冬了,京城连降大雪。 寺庙传来阵阵钟声,太后薨了是国丧,京城所有的寺庙同时敲响丧钟。 钟声沉闷,在灰暗的京城上空回响,顾如约坐在马车里,看着沉重表情的萧逸,心揪着。 京城皇宫内外举哀。百日之内,任何人,无论其尊卑是何等地位,一律不许剃头,不许奏乐,不许举行典礼。禁止婚嫁,所有的娱乐活动全部取消,自太后殡天之日起禁令一个月。 晋王入京后,没有回晋王府,直接去皇宫,在宫门口下车后,萧逸和顾如约进皇宫后直奔慈宁宫。 慈宁宫院里搭建灵棚,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皇子亲王王妃公主身穿孝服,男在外,女在内,从太后殡天后每日哭灵。 庄严肃穆,气氛压抑悲哀。 萧逸快步来到灵堂,抢步到棺椁前,跪地扶棺失声痛哭。 顾如约跪在萧逸身后,她没见过太后,被宫内外这种哀痛的气氛感染,又因为萧逸跟太后特殊的祖孙情,默默地流泪。 由于西南地方远,其它封地的郡王差不多已经到了,还有个别没有到的,停灵二十七日,等在外的亲王郡王,基本在这个时间内都能赶到。 守灵多日,后宫嫔妃,亲王王妃公主命妇们每日哭灵,内宫女眷身体娇弱,大家都已经很疲惫。 顾如约加入了后宫嫔妃,王妃公主的队伍里,在杨皇后的带领下每日随着哭灵。 休息时,顾如约跟庆王妃傅念卿,安和公主萧元华,明敬公主萧荣华,惠庆公主萧宝贞在一起。 哭灵时顾如约跪在怀王妃身旁,顾如约跟三皇子怀王萧祜的王妃楮氏在人多的场合见过一面,点头没有说过话,不熟。 楮妃似乎身体不好,面色苍白,跪着哭灵这么多天,顾如约看她硬撑着,哭灵时跪一个时辰,顾如约后到的,哭灵的时间短,但跪了一个时辰,腿酸麻。 周围的嫔妃,公主王妃等,强撑着慢慢地站起来,腿不使唤,路都不会走了。 她看到旁边的怀王妃楮氏吃力地起了几次,双手撑着地,起不来。 急忙扶着她,楮妃借力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双腿直抖,顾如约小声说;“三皇嫂,我扶你找个地方坐坐。” 顾如约扶着楮妃,来到偏殿嫔妃休息的地方坐下,命侍候的宫女,“倒一杯热茶。” 一会,宫女端来两杯热茶,顾如约端给楮妃,“三皇嫂,你先暖暖身子。” 楮氏双腿僵直了,她刚小产不久,身体羸弱。 守灵期间,御膳房送来的膳食都是素菜,楮氏小产后,身体没恢复。 正赶上太后的丧事,楮氏遭罪了。 里面的女眷多,各个王妃公主命妇们的贴身侍女都没在身旁侍候,这期间身体不好的,也要咬牙挺着。 庆王妃傅念卿年轻,歇息了一会,这时走过来,看出楮氏身体不好,问;“三皇嫂没事吧?” 楮氏喝了几口热茶,略好了些,说:“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