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和顾如约从一个店铺门前经过,顾如约驻足,看这家店铺从燕山峡谷里采来大冰块,雕琢成冰灯,很是新奇。 一会又被噼啪响声吸引,一家店铺门口,立着一个用泥土塑成的判官,中间是空的,里面塞了柴草,点燃后发出响声,火星子从判官眼睛口鼻往外冒,吸引不少路人。 官府在御街中央搭建一座鳌山灯,无数盏花灯组成,煞是壮观。 街上吆喝叫卖花灯的声音此起彼伏,萧逸问;“你喜欢那盏灯,我买给你。” 顾如约盯着一盏镶水晶珍珠的花灯,精致华美,烛火相辉映,晶莹剔透。 顾如约想这盏花灯很贵,很多人围着看,没人敢问价钱。 没敢开口要。 萧逸看透她的小心思,说;“你等着。” 萧逸挤过去买灯,顾如约站在原地等,看旁边摊上挂的全是宫灯,绢纱灯上面配画和谜面,猜中谜语,免费赠送花灯。 顾如约猜中一个谜语,卖灯的送了她一个十二生肖鸡灯,顾如约摇头没要,自己选了一个状元灯。 这时,一个少妇打扮的人从街东往西走,身旁围着一群家仆。 一眼看见一片宫灯下,立着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正仰脸猜灯谜,不由停住脚步,觉得眼熟,对身旁的仆从说;“我看那位相公像一个人,尤其是侧脸,太像了。” 她刚要走过去,顾如约已经提着灯离开,眨眼被经过的一群人挡住,等这群人过去,这位少妇寻找,已看不见踪影。 萧逸提着一盏水晶珍珠灯,看见顾如约提着一盏乌纱帽状元灯,正左右张望。 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腕,顾如约回头,笑着举起手里状元灯,“猜谜中的。” 萧逸接过她手里的状元灯,把水晶珍珠灯递给她。 顾如约喜欢得什么似的,又有点歉意,“我害殿下花了不少银子。” 萧逸捏着她柔软纤细的手指,“只要你喜欢,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突如其来,顾如约的心房一颤,侧头看,璀璨的灯海里萧逸的侧颜绝美,朝他身边靠过去。 乘车回王府时,街上人多,马车行驶极慢,天晚了,顾如约睡着了。 正月里萧逸日日进宫,早出晚归,也靠在座椅上迷糊。 恍惚灯市里,一座灯山下,一个少女焦急地东张西望,一个少年郎跑过去,手里提着一盏灯,交给少女,两人牵着手,有说有笑地涌入人流。 萧逸倏忽醒了,马车已经过了繁华地段,街道冷清,马车里一盏宫灯发出幽暗的光,萧逸脸上一片落寞。 侧头看顾如约偎在他身旁,睡梦中全身心地放松,依靠着他,一只手里还攥着珍珠灯。 身上盖着的毯子滑落,萧逸弯腰捡起来,给她盖上,取下她手里的灯,顾如约也没醒,没有依靠,身体朝一边滑,萧逸扶着她靠在自己身上,头搭在自己肩头,睡得舒服点。 马车驶入王府,刚一停下,顾如约就醒了。 萧逸先下车,把她抱下来。 顾如约脚落地,萧逸打开鹤敞,裹在她身上,往寝殿走。 夜风一吹,顾如约彻底清醒了,左右看看,小声说;“我自己回拥翠居,殿下不用送我。” 萧逸裹紧她,脚步未停,道;“你住处远,天晚了太冷,你刚睡醒,容易闪了汗,今晚不回去了。” 王府里,从姬侧妃到庶妃侍妾歌姬,从来无人留宿晋王寝殿。 顾如约刚一沾床便睡了。 醒来时,雪光返照,寝殿通亮,两个侍女站在帷幔后,屏息静气,听见纱帐里有动静,端着水盆,盥洗用具走进来,“夫人醒了,殿下在暖阁等夫人用早膳。” 顾如约简单梳洗,侍女引着来到暖阁,看见萧逸穿着寝衣坐在桌前,早膳已经摆上了。 “起来了,坐下吃早膳。” 顾如约坐在萧逸对面,问:“殿下等很久了,为何不叫我?” “我看你睡得沉,不忍心叫你。” 早膳摆了满满一桌子。 萧逸拿起箸,“吃吧,一会凉了。”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吃早膳,太监侍女站在一旁侍候,鸦雀无声。 萧逸吃饭没有一点动静,皇家对皇子和公主们的教育相当严格,顾如约在宫里住了十年,熟知宫中用膳的礼仪规矩。 十几年养成的习惯,端碗时,大拇指扣住碗口,食指、中指、无名指扣碗底,手心空着。 闭嘴咀嚼,细嚼慢咽。 萧逸专心用膳,对面顾如约的一举一动,悉数落在他眼里。 顾如约的行为举止一点不像没见过世面小户人家的女儿,宫廷用膳礼仪,就是宫里嬷嬷也挑不出她的错。 桌上摆着点心,糖桃占、大西瓜子、金糕、杏脯、佛手青梅、蜜饯蜜柑等,顾如约嘴馋,吃糖桃占。 萧逸用完早膳,接过太监呈上的热巾擦手,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说;“早膳还吃零食,爱吃甜食的习惯一点没变。” 顾如约夹一块糖桃占,双箸顿了一下,萧逸对自己说话,又不像,这里除了太监侍女,又没有旁人。 这时,高升快步进来,低声对萧逸说了几句什么。 萧逸甩掉热巾,匆忙走了。 顾如约依旧吃那碟糖桃占。 萧逸来到书房,陈承忠,吕道贤、严子修,容安几个人等着他,看见晋王进来,迎上前,众人行礼,吕道贤道:“殿下,镇西候已经起事了,自立为王。” “年还没出,施宗彦就迫不及待谋反了。”萧逸道,并不意外,就等这只靴子落地。 萧逸走到桌案后,展开一张军事地图,“朝廷很快就会发兵,施宗彦兵精粮足,朝廷为了稳住他,也拖了几年了,该有大动作了。” 吕道贤说;“剿灭叛军,不知朝廷派何人挂帅?” 萧逸眯眼,少顷说;“,如果本王猜的不错,魏王,本王的二皇兄挂帅,这正是建立功勋的好机会,皇后焉能错过。” 严子修说:“在下跟殿下的想法一样,皇后娘娘跟魏王这一派,正想立功服众,军队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吕道贤道;“殿下请命助魏王讨贼,在下以为不妥,施宗彦的军队号称三十万大军,手下精兵猛将无数,是强劲的对手,殿下三思。” 陈承忠也道;“是呀,如果能打,朝廷早打了,不至于拖了这些年,养虎为患,这场仗必是一场苦战,虽然早有准备,战场上两军对峙,瞬息万变,殿下的心情在下等都能理解,镇西候反叛,逆天而行,最终没有好下场,殿下心里那点事,到时也不是问题,何必急于一时。” 高升插话道;“殿下,恕老奴直言,魏王为帅,为博战功,殿下纵然大获全胜,立下赫赫战功,魏王也会把战功据为己有,殿下何苦为他人做嫁衣。” 萧逸神情坚定,不容置疑,“本王意已决,众位无须再劝,魏王要战功,让他战功好了,本王不跟他争。” 晋王此事已经拍板,没什么可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