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喝酒的缘故,柳轻罗平常心性淡然,也许月色苍白,太过凄凉,触景生情,感怀自己的境遇,郁郁不得志。 其实平静的外表下,那个女人不期望得到那个至高无上尊贵的男人的眷顾。 “姐姐别妄自菲薄,我若是男子,定然喜欢姐姐。” “妹妹真会说话,倒是妹妹让姐姐佩服得紧。” 柳轻罗是聪明人,心思通透。 到了兰林院的门口,两人分道扬镳。 柳轻罗跟丫鬟海棠沿着回廊往明间走,无端怅然, 海棠小声说;“顾夫人没什么才艺,把殿下哄得挺高兴。” “你看走眼了。” 柳轻淡淡地说,最初进王府时踌躇满志,自信心满满,两年过去,一点点消磨,仅存不甘心。 年复一年,源源不断有新人进王府,希望越来越渺茫。 桂香提着宫灯,沉香搀扶着顾如约,余兴未尽,“主子会幻术,那以后咱们不愁没有银子使,我们岂不是发大财了。” 沉香个性纯良,头脑简单。 夜晚起风了,顾如约合上斗篷,“如果你家主子有这样的本事,我们还用过寒酸的日子吗?连备一份体面的寿礼都困难。” “那主子的幻术是骗人的?”桂香提灯照着顾如约脚下的路。 “幻术是用一定的技巧,有点技术性。” 前世在宫里闲着没事,跟她同样被冷落的一个低等嫔妃会幻术,顾如约跟她学了几样,能糊人的。 沉香咳声叹气,“奴婢白高兴一场。” 屋里没人,走时炭火盆里桂香压了炭,早熄灭了,屋里温度低,到处冰凉。 铜炉上坐着一壶水,温的没有凉透,桂香拿盆倒水,顾如约卸妆洗漱后,钻进被里。 走时桂香铺了床,脚底下放了汤婆子,被窝里暖和。 桂香倒水回来,犯愁说;“这个冬天可怎么过?” “炭会有的。”顾如约阖眼,迷迷糊糊地说。 次日天阴,顾如约昨晚宴席吃停了食,早起喝了一碗清粥,午膳没吃东西。 前殿书房里,火盆里炭噼啪作响,萧逸倚在榻上,手里握着几枚铜钱。 高升说;“今日殿下在宫里陪太后茹素,奴才传大厨房给殿下送点可口的吃食?” “不必了,本王不想吃,素斋挺好。” 高升看一眼晋王手里的铜钱,“殿下寿日年年都差不多,今年有顾夫人,还有几分新鲜趣味,没想到顾夫人还会幻术,奴才琢磨四枚铜钱,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竟变成五枚铜钱,蹊跷。” 萧逸把手里的四枚铜钱摆在桌上,同顾如约一样的动作又做了一遍,高升盯着桌面,反复一次,桌上变成五枚铜钱。 高升惊喜,“殿下想出来了。” “这小小的骗人把戏,本王都不能拆穿,岂不是显得本王太没用了。” 说吧,起身朝外走,高升问:“殿下去哪里?” “拥翠居。” 高升急忙取了氅衣,追出去。 沉香去厨房取回晚膳,从提盒里取出一盘炒豆芽,一盘醋溜白菜,还有一小罐姬松茸竹荪菌菇鸡汤。 桂香盛了一碗汤,顾如约坐在桌前,喝口姬松茸竹荪菌菇鸡汤,汤挺鲜的,就菜吃了一小碗米饭。 沉香要添饭,顾如约说;“饱了。” 沉香发牢骚,“主子好歹也是夫人,见天清汤淡水的。” 顾如约在铜盆里净手,不以为意,“你家主子没本事,别挑三拣四的了。” “寿宴上山珍海味还没吃够,在我王府受委屈了?” 萧逸走了进来,沉香吓得一缩脖,跟桂香两个赶紧捡桌子下去。 顾如约半蹲,“婢妾给殿下请安。” 萧逸坐在榻上,顾如约亲自倒茶,端给萧逸,“殿下请用茶。” 萧逸接过茶盅,顺势握住了她的左手。 顾如约感到手心一凉,低头一看,手心里萧逸放了四枚铜钱,“你的幻术重新做一遍。” 萧逸又抓过她的右手,翻开她手掌,右手白皙的手掌心空的,没有藏着什么东西。 唇角噙着浅笑,“别说幻术只能做一遍,第二遍就不灵验了。” 顾如约觑了萧逸一眼,水清的眸灵动之极,半撒娇地奉承,“殿下早猜出来了,婢妾会这点皮毛,怎么能唬住殿下。” 修长干净的手指捏着她削尖的下颚,“本王的寿宴你混吃混喝,二十五文钱,一个所谓的幻术就打发了,没有一点诚意。” 顾如约垂下眼帘,“殿下知道,婢妾的日子捉襟见肘,没有闲钱置办像样的寿礼,婢妾很惭愧。”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逗你的,你的寿礼很用心。” 萧逸的手松开,轻柔地摸了一下她的头。 看看屋里,他来过拥翠居,没仔细看,遂起身,负手在屋里踱步。 看见书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走过去,顾如约在练字,拿起她写的大字,瞬间眸光雪亮,睨着顾如约,“这是你写的?颜鲁公的多宝塔碑。” 纸上的字颇有几分颜体的风骨,不像是一个女子写的,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顾如约扑闪两下大眼睛,佯作虚心地求教,“婢妾写得不好,殿下能否指点一二,给婢妾写几个字,婢妾照着练习。” “过来,我教你写。” 萧逸答应得很痛快。 顾如约站在桌前,萧逸站在她背后,顾如约拿起笔,萧逸一只手搂住她的纤腰,握住她提笔的手,写下三个字,顾如约。 落下最后一笔,顾如约觉得耳根一热,萧逸在她耳边轻声说;“拙劣的幻术,跟本王相同的喜好,你是怎么知道本王习的是颜体?” “我打听出来的。”顾如约早想好的说辞。 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很亲昵的样子, “真喜欢我?” 萧逸的唇擦着她耳畔,一径向下,一只手探入她的领口,握住挺翘的柔团。 “嗯” 顾如约手臂无力地垂下,碰到萧逸腰间垂挂的一个香囊,香囊半旧,缎面已褪色,看似戴了很久的东西,不知府里那个姬妾的针线,萧逸还很恋旧。 这念头只瞬间在脑海中划过,就被萧逸的大手几下便弄得呼吸乱了,整个人软在了萧逸怀里。 沉香和桂香不放心主子,站在门外,没有走开。 高升守在门口,眉目舒展,“今晚没你们什么事了。” 当身体被撕裂的瞬间,顾如约骤然睁开眼睛,床头茜素红宫灯,透过纱帐照着近在咫尺俊美的面孔,墨玉般的双眸既灼热又清冷。 承受不住那灼热的体温,让她虚软无力,意识渐至不清时,恍惚中萧逸含糊地叫了声,“拧儿…….” 此刻顾如约的脑海中升腾起彩色的祥云,什么都听不见了。 后半夜的王府一片静寂,夜里火盆里的炭熄了,大概是顾如约睡梦中觉得冷,往萧逸身边靠。 月色清冷,淡白的月光透过纱帐照在床上,萧逸低头看,怀里的顾如约几缕乌黑湿糯的秀发贴在脸颊,褪去潮红,小脸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