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走?” 容安回过头, 声音有些严厉。 忘忧豁出去了,走近一步, 衣衫几乎擦到容安的衣袖, 神态娇柔妩媚, “奴婢能帮公子试琴吗?” 忘忧的手伸过来, 碰到容安的手指。 容安厌恶地猛然抽回手,拂袖站起来,厉声道:“出去!” 忘忧今晚是豁出去了,孤注一掷,舍脸做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容公子,奴婢只是想替公子试琴,公子何故这样绝情。” 容安少年时,便选入宫伴皇子读书,出身高贵,素来清高,斜眼看忘忧,轻蔑的眼神,“你不配碰这把琴。” 忘忧刚伸手碰到琴弦,闻言手抖了一下,缩回手,不敢置信地看着容安,容公子从来都温文尔雅,待人宽和。 这句话说得太重,显然她的行为激怒容安,忘忧羞得面红耳刺,掩面跑了。 月奴送完出来,看见忘忧低头从容安屋里跑出来,摇摇头,也没有招呼她,怕她尴尬。 两人一先一后回到正房。 正房里只有萧逸一个人在灯下看书。 跟前桂香侍候,两人不敢打扰,站在珠帘外,候着晋王有事吩咐。 姬侧妃屋里,顾仲方检查了姬侧妃手臂上的疹子,姬侧妃的丫鬟茜云在旁边说;“侧妃这两日没有食欲,晚上睡不好觉,” 顾仲方问;“侧妃还有什么不适?” 姬侧妃靠坐着,神情恹恹的,“身上疲乏无力,心慌胸闷。” 顾如约站在旁边,问;“顾太医,姬侧妃是不是水土不服?” 顾仲方点头,道;“侧妃这确实是水土不服的症状。” 姬侧妃身边的亲信蔡嬷嬷犯愁,“这还没到封地,侧妃熬不住怎么行?” 去西南封地对姬侧妃成了煎熬,顾如约听出点话音。 姬侧妃等京城贵女,平常养尊处优,一路舟车劳顿,勉强支撑,初到西南,便出现各种不适。 这几个侧妃庶妃不如四个侍妾适应能力强,几个侍妾出身小门小户,吃过苦,平常在王府后宅,不能出门,这一路逛看风景,几个人很兴奋。 董月娇和楚氏两个人也在姬侧妃屋里,董月娇说;“姬姐姐,再坚持几日,我们到封地就好了。” 顾如约心里明白,西南夏季湿热,去封地还要往南走,姬侧妃身体弱再加上自身情绪消极,怕坚持不下去。 看了一眼董月娇和楚氏,董月娇比姬侧妃的身体更弱,董月娇只是身体稍有不适,这两日已经没什么事了。 便想,董月娇和楚氏痴恋萧逸,萧逸去更艰苦的地方,二人也愿意随行,有时候人是一种精神意念,她二人不觉得苦,姬侧妃跟她们不一样,共富贵不能同患难。 顾如约说;“我回去跟殿下说,看怎么办。” 顾如约从姬侧妃屋里出来,温嬷嬷住在驿馆的一个小跨院,顾如约特意把温嬷嬷安排在小跨院里,小跨院清净,温嬷嬷年纪大,人多休息不好。 温嬷嬷坐在窗下做针线,看见顾如约进门,温嬷嬷放下针线要站起来,顾如约几步上前扶住,“嬷嬷坐着吧。” 顾如约看温嬷嬷榻上的放着的针线活,好像是一件男式褂子。 温嬷嬷说;“这是给殿下做的,老奴眼神不挤,天黑在灯下看不清,白日里亮堂做几针,这件褂子摸索着,快做完了。” 萧逸这个奶娘,是真心地对他好,这一路顾如约细心照顾温嬷嬷,也是替萧逸分忧。 “嬷嬷,府里有针线上的人,嬷嬷年纪大,交给她们做,嬷嬷若是不放心,针线活交给徐娘子做,徐娘子针线活好。” 西南边境守军赵把总休了的发妻徐江燕,一路跟着王府的人,顾如约有针线活交给她做,徐江燕也就不觉得自己在王府是无用之人,心安理得跟着王府。 “老奴闲着没事,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做点活,有个营生干。” “嬷嬷吃住还习惯吧,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 “老奴有什么不习惯的,现在好吃好喝地有人侍候,殿下日日都过来,老奴倒老了,托殿下的福。” 温嬷嬷苦出身,年纪大了,可身体硬朗,一路下来,身体一点没毛病。 温嬷嬷执意跟着萧逸,有精神寄托。 从跨院出来,沉香跟在身后,主仆二人沿着西厢房抄手回廊往正房走,经过姚杏儿的屋子,听见里面传出笑声,顾如约听出来,是罗红玉和姚杏儿在屋里。 顾如约快步走过去,王府这几个侍妾,只要不是太出格,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过去,沉香悄声说;“主子,罗夫人和姚夫人两个人平常镇日在一起,就是晚上也……….” 顾如约小声说;“成年累月在后宅里,日子枯燥,她们自己找点乐趣,只要不做什么危害王府的事,随她们去吧!” 物极必反,她们都是可怜人,顾如约对她们抱着宽容的态度。 “主子真是好人,” “我既然做了晋王妃,镇日纠缠内宅小事,还能有什么精力做大事。” 其实,做晋王妃,不仅要管好内宅的事,她还有更大的责任,在艰难的困境中协助萧逸成就一番伟业。 迈步进了正房,珠帘内影影绰绰看见萧逸的身影,坐在灯下看书。 忘忧跟月奴站在珠帘外。 明路和庆俞在里面侍候,众人皆摒心静气。 顾如约轻轻撩起珠帘,萧逸抬起头,问;“姬侧妃的病怎么样了?” 顾如约坐在他对面,“顾太医说姬侧妃的病是水土不服,她屋里的丫鬟说,姬侧妃夜里难以安枕,食欲不振,侧妃熬不到封地。” 其余的顾如约不好说什么。 萧逸放下手里的书,“明日派人送她回京城娘家。” 晋王一句话,决定了姬侧妃的去留。 萧逸不在后宅女人身上下功夫,能看透人和事,姬侧妃从前打理王府,萧逸对她心存感激,所以凡事给她三分面子。 门外传来脚步声,急匆匆的。 庆俞朝里回禀,“陈将军求见殿下。” “让他进来。” 萧逸的亲信,顾如约也不避讳。 陈承忠大步走了进来,抱拳行礼,“殿下,有消息了,有人报告那个人的行踪,还在城里,官府得到信,派人前去捉拿,那个人逃走了。” 萧逸道;“他没有离开滇苍镇,还在图谋那把刀,看来他的伤势不重,从现在起,常家的埋伏不能松懈,本王猜测,他这几日便有行动。” “殿下放心,这回他来了,就跑不掉了,常家已经埋伏好了,设局单等他来钻。” 萧逸嘱咐一句,“记住,要活的。” 第二天,顾如约命管家杨俊套车。 王府里的人知道姬侧妃返回京城,都走出屋子给她送行。 丫鬟搀扶着她,萧逸一早便出门了,姬侧妃朝上房方向叩了三个头,又给顾如约叩了三个头。 然后,丫鬟仆妇扶着她走出内院。 顾如约带着几个姬妾送她到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