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想问侯爷对顾娘子是如何打算的,是留下还是身体养好了送她回家。 看见侯爷抬了抬手,意思是她退下,余氏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回去告诉顾如约,“侯爷答应替你送书信,你写好了写上家里地址,我替你交给侯爷,你放心,侯爷答应的事绝不食言,信一定能送到。” 日落后,屋里光线暗,顾如约让丫鬟端过一盏灯,取来笔墨纸砚,提笔寻思一下,落笔几个字,平安勿念。 写好后,将书信装进信封里,上面写上地址,她写的地址是西北小山村西山屯,五婶家,沉香和辛驳在小山村,她跟容安准备去西山屯,在落脚的地方汇合,容安如果不在小山村,在西北各处寻找她,也能跟辛驳他们有联系,因此书信送到哪里,容安定能得到消息。 书信没有封口,她知道书信送出去之前,一定有人检查。 走到余氏屋里,余氏正教导儿子施拓练字,顾如约把书信交给余氏,“信封上有收信地址,是我的一个亲戚家,我让她通知我的家人。” 余氏拿着书信往外走,当下去东跨院找施宗彦,把书信交给施宗彦,“侯爷,顾娘子的家书写好了。” 施宗彦接过书信,看口没封,挑眉一笑,看信封上的地址,玩味的看了几遍,西北军跟朝廷讨伐军大战时,顾如约出现在西北,大概就是住在这个小山村,萧逸受重伤,原来隐藏在这里,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没有找到萧逸。 抽出里面信纸,纸上只有四个字,顾如约没有交代自己住在镇西侯府,书信也没送进京城给萧逸。 施宗彦瞬间明白了顾如约的意思,她是不想告诉萧逸自己住在镇西侯府,怕萧逸前来自投罗网,也没告诉同伙自己住镇西侯府,怕他们送上门,被自己一起扣下,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字不错。” 顾如约坐在余氏刚才坐的地方,拿过施拓写的一篇大字,看了看,拿笔在几个字上画圈,对施拓说;“这几个字写得好。” 讲解其它字那一笔写的不规范,在旁边写上示范,“你把这几个字重写,别着急写,仔细琢磨一下在下笔。” 抬头看施拓看着她,“为什么不纸张,看我呀?” “顾姐姐长得好看。” “是吗?侯府里不是有许多比姐姐好看的人吗?” 薛贞柠不是极美吗?顾如约看过画像,自己只有七分像她,画像上薛贞柠气质,神韵,一看就是有良好教养的女人。 施拓摇摇头,很肯定的语气,“顾姐姐最美,父亲的那些小妾通房,府里的丫鬟,没有比顾姐姐更美的。” 六夫人余氏进来听见,笑着说:“拓儿很有眼光。”余氏不动声色地纠正,“拓儿,府里最美的是不是夫人啊?你仔细看看。夫人跟这位顾姐姐长得很像。” 施拓看了看顾如约,想了想,摇摇头,“顾姐姐跟夫人长得不像。” 余氏就奇怪了,明明这位顾娘子跟夫人长得十分相像,冷眼一瞅,大人都认错当成一个人,孩子竟然能分辨出。 余氏困惑,顾如约解释说;“小孩子,跟谁亲,就觉得谁长得美,我小时候觉得奶娘最好看,其实奶娘就是个普通的妇人。” “这倒也是,你没来之前,拓儿说我美,这侯府里不说夫人,侯爷的侍妾,各个都标致,我哪里数得上。” 余氏性情温柔,说话妥帖,好像不是很得宠,能看出镇西侯对她很信任,余氏是个良善之人,镇西候对身边的人当然了解。 窗外的梧桐树叶子翠绿,北地夏迟,院墙上爬满蔷薇。 侯府正院,桌上放着一个冰镇的西瓜,丫鬟摸着西瓜说;“夫人摸摸,冰凉,今立夏,奴婢切开,夫人吃几口凉瓜。” 薛贞柠手里拿着团扇,“切开你们分着吃了,我是不吃的,从前在京城时,立夏这日,街上卖凉水,里面放着冰块,杨梅,桃子,吃一盏,一直凉到心里,皇宫里,每到立夏这日,公主们把小船划到湖里,凉风飘过来荷叶的清香,喝一盏梅子酒,薄薄的酒香,心旷神怡。” 丫鬟看夫人神情很向往,心想,夫人嫁到西北这么多年,每每念及京城皇宫里生活。 “夫人,院子里的蔷薇开了,闻到蔷薇的香气,夫人念过的一首诗奴婢还记得,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今年干旱,蔷薇开得晚,往前雨水勤,蔷薇花早开满墙头了。” 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气囔囔的告状,“夫人,大厨房的人太势力,每日给六夫人屋里住的那个顾娘子炖补品,大献殷勤,把咱们主院的人不放在眼里,说侯爷吩咐的,怠慢了哪位顾娘子,吃罪不起,六夫人怕丫鬟不得力,亲自侍候,讨侯爷欢心。” 方才念诗的丫鬟说:“可不是,夫人想见这位顾娘子,侍卫拦着不让见,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把侯爷降服了。” 一声轻咳,丫鬟伸了伸舌头,住了嘴,看夫人从无心浮气躁,淡漠如常,“这种话是你一个丫鬟随便说的,看来是我平素把你们惯坏了,侯爷的事也是你们敢随便编排的。” 刚进门的丫鬟说;“侯爷今日没在府里,侯爷出府去寺庙烧香乞雨,夫人如果想见姓顾的女人,派人找她来就是了,她又是什么身份,还用夫人亲自去看她,” “你去叫余氏来。” 薛贞柠没有直接叫顾如约来见。 丫鬟去叫余氏,刚出院门,迎面碰见一位嬷嬷,这丫鬟快言快语,“赵妈妈,夫人不是给您老假了吗?您老不回家歇着,还上来做什么?” 赵嬷嬷白了她一眼,道:“不愿意我来管着你们,我不来这几日是不是你们这群小蹄子偷懒了?” 丫鬟笑说;“我是关心妈妈,妈妈可冤枉我们了,我还有差事,等一会回来再听妈妈教训。” 说着,丫鬟怕婆子唠叨跑走了。 赵嬷嬷进屋里,给夫人请了个蹲安。 薛贞柠看赵妈妈屈膝,问:“妈妈的风湿病好了吗?” “蒙夫人恩典,老奴去医馆拿了膏药,贴了几回,这腿就不疼了,老毛病了,下雨阴天疼,今年这都入夏了,也没下雨,老奴一家三口亏在府里吃,现在粮食紧俏,不下雨,待上秋了,这地里打不出粮食,又要闹饥荒了,有先见之明的人家早早存了粮食。” 赵婆子唠唠叨叨地说着,她是夫人的陪房,夫人高看一眼,一家子在侯府当差,儿子是外院门上的,是个肥差,男人在府里管事,府里人见面恭维这赵妈妈,赵妈妈在侯府吃香喝辣的。 薛贞柠端起茶盅,慢慢品茶,望着窗台,看见余氏跟着丫鬟走进院子。 余氏有几分姿色,清白人家的女儿,生下一子,施宗彦对她不能说宠爱,待她不错,平素谨小慎微。 余氏进门行福礼,“婢妾给夫人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