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海上有大风暴,你京里耽误不得,还是现在就启程吧。”楚幕连静静看着他,脸上闪过一抹愧色,“血鸢那边我会给她解释清楚。” “不需要!”连胤轩眸子阴鸷,陡然大步往外走,“朕会回京,但是在走之前,朕要毁了你这个无知愚昧的小岛!什么狗屁绱女,血统纯正,这都是你楚幕连想得到她的幌子,既然你如此无耻,那朕今日就要让你付出沉重代价!” 狂怒的吼着,他手一抬,阴冷示意殿外的连鹰听命:“听朕口谕,一日之内摧毁整个莲绱岛,朕要让这个祸害永沉海底,永远不再害人!” “是。” “连胤轩,不可以!”楚幕连这才察觉到他是来真的,连忙挡住连鹰,“你不可以这样做,岛上有几万个岛民,他们都是人……” “但他们不是我天景的子民!”连胤轩眯眸,“既然你舍得牺牲我的女人来救你的子民,那我就要用他们陪葬!”手一抬,厉声道:“给朕灭岛,一个不留!” 此令一下,岛上的赫连军不敢再耽搁,纷纷利剑出鞘,直直刺向那些还来不及从目前状况中反应过来的岛民。他们还不知道,这个给他们带来希望的岛外人,已经被他们逼入绝境,执意要让他们提前沉海以了结湄颜那一代带来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啊!”所以等反应过来,已是罐子簸箕打翻一地,仓皇闪躲。 楚幕连无奈,只得对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出手,“连胤轩,你冷静些!我对映雪没有非分之想……这些岛民是无辜的……” “去你的无辜!”连胤轩正怒极没处发泄,忍了很久了,见楚幕连如此一上来,已是旧仇加新恨双倍还击。楚幕连的内伤并未完全痊愈,边打边退,尽量遮住连胤轩致命穴位的攻击。 他知道这个男人是想杀了他,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连胤轩有他的子民,他也有他的子民,他身为执事,又如何眼睁睁看着岛民无辜惨死! “你们住手!”楚幕连连连后退,正要吃上迎面朝他罩门劈来的那一掌,一声娇呵,制止了那一掌,“连胤轩,不准——伤害我的子民!” 映雪站在台阶上,撑着木柱微微喘着气,她是闻声小跑过来的,一出来,就看到莲绱的岛民躺在血泊中。她面色一白,差点倒下去。 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残忍!莲绱的岛民不是人吗? “不要杀他们,快让他们住手!”她踉跄着跑下来,去抢不远处那个即将命丧刀下的婴孩,用自己的身子挡:“你们给我住手!” “住手!”连胤轩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连忙停住对楚幕连的攻势提剑刺向那个收不住剑势的将士,那一剑,快得将这个无辜小兵的头颅都割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映雪,她看到这个赫连小将的头颅就那么直愣愣从脖子上飞下来,鲜血溅了她一脸,温热。 她抱着那个哭泣的小婴孩瘫坐在地上,忘记了呼吸。 “映雪!”连胤轩眸子中的暴戾并未过去,只是多了份急切,要去抱她。 “走开!”映雪一掌拍开他伸过来的手,从惊吓中缓过神,而后惊慌失措爬起来,看着一地的尸体捂住嘴,连连后退:“连胤轩,你是恶魔……”难得那一夜她所受的注定要成为屈辱吗? 他杀了这些人,就等于杀了她,他杀了他们,就让她和湄颜愈加罪孽深重,会遭天谴的! “映雪!” “你滚!我不想再看到你!你滚!”她嘶吼起来,整张脸都涨红了,用手指那座血莲桥:“滚回你的皇宫去,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滚啊!” “映雪!”连胤轩怔在原地,眸中受了伤:“你真的认为我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吗?你真的想让我走?” “是!”映雪吼叫起来,陡然一把抡出旁边一个将士的剑,直直朝他刺过去,“你就是一个恶魔,杀了他们会遭天谴的!” “滋!”他没有躲闪,任那把剑刺入他的左肩,鲜血在他的衣袍上蔓延,染红。时间静止了。 映雪握着剑柄,声音很冷,却在流泪:“这一剑是我代这些无辜枉死的岛民还给你的,一报还一报,从此莲绱与你再无恩怨瓜葛,现在,带着你的军队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映雪。”他没有动,也不让连鹰过来护驾,静静看着她:“随我回去好吗?在皇宫里生下孩子,到时候我会让人将孩子送过来,了解与莲绱的这段恩怨。” “你走!”映雪将那刺入他左肩的利剑拔出,“匡当”扔到地上,挎着双肩往回走,“就让我在这里为湄颜赎罪,为你刚才犯下的恶行赎罪,这里才是我的家。” “皇宫才是你的家!”连胤轩的声音冰冷起来,眸中暴怒,与远处的楚幕连对望:“你不随我走,我同样会毁了这里!我可以给他们一个绱女,但是我不能失去你!” 映雪苦涩一笑,不理他,继续往前走。而后与受伤的楚幕连擦肩而过,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他不会的,如果他杀了这里的岛民,她会在他面前自刎,所以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做的。她现在只想安静的躲着,不见任何一个人,直到他离岛。 关了所有门窗,她一直抱坐在床脚,小妩尘也很安静,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瞧着她。 “妩尘,以后与娘相依为命。”她躺下来,将小家伙抱在怀里,轻拍 她的背,哄她入睡,“乖孩子,不要怪娘狠心。” 哄着哄着,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只觉室内香气宜人,眼皮沉重。 这一觉睡得很沉,几乎是没有做梦的,闭上眼睛全是黑暗,而且身下一直在微微颠簸。 “水。”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干哑出声。现在何止是眼皮沉重,连头也有千斤重。 “娘娘,您醒了,水在这里。”一只手拉开水袋给她递过来,见她意识不清,并没有力气去接,便轻轻将之放在她嘴边让她喝,“娘娘,别呛着。” 她喝完,只觉干裂的喉咙如淋甘露,眼一闭,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已是 一日之后了,而且她躺的地方不是莲绱的小屋,而是她的茞若房。 “怎么回事?”她连忙坐起身,撩开帐子,看到宫女正端了一碗热乎乎的汤药来。 “娘娘,您醒了,快趁热将这药喝下,您的病好得快了。” 她哪顾得喝药,撩帐而起:“我是在做梦吗?” “娘娘,您不是在做梦。”宫女轻轻一笑,将药碗搁了,走过来为她披上外衣:“您随皇上微服出巡感染了风寒,睡了几日,是皇上亲自将您抱进茞若房的,皇后娘娘也送来了补品……” “哦。”她安静下来,在圆凳上坐了,端起那碗汤药轻啜,而后黛眉一皱,仰头一饮而尽,道:“我睡了几日?” “回娘娘,皇上在皇后娘娘那,皇后娘娘动了胎气,台子差点不保。” 她眉梢一挑:“最近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