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映雪对他莞尔一笑,望向那霸道搂着连绛霜的连胤轩,“王爷,臣妾这就是膳堂准备糕点,请王爷和西门大哥在望风亭稍候可好?” 连胤轩望着她的笑脸却没有出声,薄唇轻抿,看不出他的情绪。 “那臣妾这就去了。”映雪依旧在浅笑,微微欠身,已带着芷玉快速出门,纤细的背影有些僵硬。 “还是小雪雪深明大义。”西门笑得乐不可支,瞧着灼灼盯着门外身影的连胤轩,心头暗暗惊讶这条暴龙没有发怒。 没有发怒,就表示他不在乎。 哎,看样子,他可怜又可爱的小女鬼今后的路还是要坎坷不平了。 “胤轩,那西门先去望风亭候着。”他扇子一撑,瞧一眼面前相依相偎的连胤轩和连绛霜,转身走向门口。却在走出园子的那刻,俊脸上的轻佻全息隐去。 半刻后。 四个人并没有如期坐在亭子里吃糕点喝香茶,连胤轩刚坐定,一脸风尘的齐康便陡然出现在王府里,打断了四人的兴致。 “禀告王爷,昨夜有人在半路偷袭我军运往鄞州的粮草,抢走我军粮草五百担!” “该死的!”连胤轩立即勃然大怒,一掌将那单膝跪在地上的齐康撩倒在地,眯眼:“这批粮草全权由你负责运送,你怎么能给本王捅出这样的娄子!你可知这五百担可是一个月的军粮!” “王爷。”齐康擦擦嘴角上的血迹,忙不迭从地上爬起,重新单膝跪在连胤轩面前,“昨夜我军运送粮草的队伍一切按照王爷的命令先从安泸山山脚而过,再经过一片小村庄,却在宁州的边境陡遭人袭击。对方似乎早埋伏在那条路,而且挖了沟壑做足万全准备。” “宁州?”连胤轩拧眉,看向西门:“宁州现在是夏候玄的城池,他这是在向王本挑战?” 西门敛眸深思,道:“也可能是起义军,最近淮州,宁州等地,纷纷有农民山贼揭杆起义,四处抢劫军粮。” “那些人有什么特征?”连胤轩将西门的话听进去了,眯眸问齐康。 齐康抬头,透过他问候了他身后的映雪一眼,道:“并未瞧清,当时那些人在我军必经之路上点燃那些火药之时,全部潜伏在暗沟里,我军运送粮草的三千人在炸药中无一人生还……末将当时已昏迷,只知他们离去的方向是宁州。” “你起来。”连胤轩瞧着他一脸的干涸血迹,怒气消去,利眸沉着:“让右督尉即刻再押五百担从西边去鄞州,你且选退下去养伤,等事情平歇,再来予以处置。” “末将遵命!”齐康抱拳领命,从地上爬起来,最后瞧了映雪一眼,一跛一跛往外走。 “西门。”连胤轩已站起身来,头一次如此严肃吩咐西门:“追查粮草的事就先交由你,你明日启程去宁州查出主使者追回粮草,回头再与本王在鄞州会合,可好?” “没问题。”西门爽快回应。 当夜,王府里栀子香四处弥漫,把整个后院都染得香甜。银月倒挂波面的望月亭里,连胤轩已携连绛霜去了东淳主居缱绻恩爱,不再出来。 反倒是西门陪映雪坐在那亭子里,坐到了银月高挂。他惬意吃着桌子上已经冷掉的桂花糕,闲闲赏月,并无一丝急色或倦色。 “是第一次做桂花糕吗?”他抿了一口香茶,笑问对面望着湖面凝思的映雪。 “嗯。”映雪敛去眸中神色,转头看他,“是不是很难吃?因为这桂花还未开,我用的是干桂花。” “比起小霜霜的手艺呢,的确是差了点,但是第一次做能做得这么香软,已经很不错了。”西门露齿轻笑,实话实说。 “西门大哥。”映雪定定看着他,不再在这个问题是打转,认真问道:“今日在北冀门主的园子,你的那番话是不是在提点映雪什么?现在并不是开桂花的季节,但北冀门主房里的桂香即使是开了所有窗子也显得浓烈,似乎是熏香,对吗?” 西门抿嘴轻笑,不答她,反倒是取了块桂花糕走到池子边,将那糕点一点点捻碎散进湖里,道:“小女鬼,你说这些鱼儿会上钩吗?” 映雪随便他走过去,瞧着那水面一圈圈的涟漪,轻道:“它们已经上钩了。” 西门将整块糕点都捻碎扔进湖里了,却依旧盯着那片渐渐趋于平静的涟漪:“其实这不叫上钩,鱼儿吃到了食物,涟漪一荡,瞬息又恢复平静。” 映雪静静听着,黛眉微抬:“钓鱼必须要有钩和杆,以及那个有心钓鱼之人。” “呵呵。”西门直起身子瞧着她:“现在,你还看得出这水面曾经荡起过涟漪吗?” “看不出。”映雪轻轻摇头。 “如若你不站在旁边,你是看不到这平静的水面曾泛起过涟漪的,如若你想过安静的生活,就必须钓起这浑水之鱼,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 “映雪不想做那钓鱼之人。”她轻笑,垂眸看着那平静湖面,“忍一时风平浪静。”可是只有她知道,不管她是忍还是反击,那个人都不会放过她。 “也是,我们的小女鬼永远是这样安安静静,与世无争。如若变了,便不是小女鬼了,呵呵。”西门望着她的侧脸,轻轻叹息一声,又道:“明日我要去宁州了,可能不能再与你一起查那放药禽之人了,但是连胤轩既已知晓此事,是定会管的,你大可放心。” “嗯。”映雪轻应一声,抬眸望那水面的月影。 “……”西门也静默。 “独孤北冀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半晌,西门忽然又道。 “我只是想救醒他。” “你会惹祸上身。” “西门大哥。”映雪终于侧首看他,眸中担忧:“害北冀门主的人不是冯丰,那个人应该还在他身边,映雪猜测,对方是个女子。” “既然知晓,为何还要去趟那浑水?” “我……”映雪抿唇,望回湖面,“我答应过那条灵蛇,只要它带我们出那暗室,我便尽全力救活北冀门主。” “傻瓜。”西门终是默默无言,走回亭子里,“小女鬼,我得走了,今日谢谢你的桂花糕和香茶。但是在离开前,我还想听小女鬼吹一曲,可好?” “西门大哥想听哪一曲?”映雪静静接过他递过来的竹笛,浅笑。 “你为胤轩吹的那一曲。”西门笑道。 “我没为他吹过曲子。”映雪心头微微吃惊。 “呵。”西门轻笑,眸子如星辰闪烁,“昨夜你吹的第二道曲子。” “西门大哥,原来你昨夜没走?”映雪更加吃惊。 “那么好听的曲子,我哪舍得走,我是听完第二曲才走的。”西门笑得得意又洒脱,啧啧有声,“那第二首才是用尽了小女鬼的心思,我想,绕梁三日也不过如此吧。西门再听一回,也走而无撼了,呵呵。” “西门大哥,映雪再为你吹奏一曲吧,昨夜那首曲子只是随性而发,会有辱西门大哥清听。”映雪轻浅答他,眉梢一抬,已将那竹笛贴在红唇边,雪白玉指轻点,吹出缭缭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