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明白,师父何时做了相士。果真是师父吗? 于是昨夜连胤轩来东漓歇息的当会,她问了他:“哪个幕哪个连?” 他微微一笑,道:“自然是你想的那两个字,你觉得本王会认错人?倒是个仪表不凡的公子,王妃眼光不错。” “多谢王爷谬赞!”她回得坦然,将身子侧向床里,没再问。 他也没再说,将帐子放了,遣了打扇的丫鬟,将她剥了个精光,大掌在她身上到处游窜。却始终只肯从后面进入,换着姿势将她折腾个半死,然后轻柔吻她左背上的那片莲花胎记,眷顾流连,与折腾她时的猛烈有了天壤之别。 她自是知道,他是不想看她的脸。 而今儿个大早,她还未醒,他便离去了。让大丫鬟备了碗浓黑汤药,等着她醒来喝。 完事后一碗,大早起一碗,便是他每次来房里宿夜必要吩咐嬷嬷准备的,心思缜密,防得滴水不漏,自然是十分抵触她怀上他的孩子。 夜里歇息的时候,他也从不抱她,高大的身子安静平躺,平稳呼吸。却在她口渴下榻喝凉茶的当会,突然睁开那双深沉的眸子,冷冷盯着她:“去哪里?” 起初她是害怕的,害怕那双暗夜里闪着冷光的眼睛,如夜狼般要将她拆骨入腹。渐渐的,她便习惯了。知道这个男人夜里睡觉的时候仍在保持全身警惕,也知道自己现在对他来说还是敌人。于是夜里她便很少下榻了,也不随便翻身,静静闻着他身上的男人气息,一觉到天亮。 最近她将他经常小住的偏居整理了下,将他的东西搬过来,自己的则搬过去,并将紫烟调了过来,整夜服侍他的寝居。 紫烟一直是他房里贴身伺候的丫鬟,深知他的习性与喜好,也有一颗做侍妾的心,便遂了她,让这个小婢服侍他,做他的人。 如此这样,她和这个男人就不必同床异梦了。 因为,如果果真如他所说,防备敌人就要禁锢她在身边,那她以后定是呼吸不过来的。她还是不习惯他碰她,也害怕他这样防着她在眼皮底下。 这样想着,她看到她的婢女黄怡香正晾晒完被子往主居走来,板着脸在小声嘀咕,怕是为杖罚五大板的事。上次听青楚一说,才知这女子前段日子经常私自出府,夜里也不好好歇着,在府里到处转悠,让青楚撞上骂了一顿,于是心生怨恨,在青楚养伤这段时日暗地里打了青楚的婢女。 青楚气不过,却又碍于有伤在身,不便让人知晓,暂且将气忍下了。后又听说这黄怡香死性不改,夜里趁她熟睡偷偷来过她的北苑,她的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也顾不得她是哪边的人,硬是让东漓的嬷嬷杖罚了五大板,要赶出王府。 映雪身为她的主子,十分为难起来。她可以肯定这个女子不是师父派过来的,因为黄怡香连师父的名字都不曾知晓,只说知道宫里爹爹的近况,是主人派她来监视她的。两人同生死共存亡。 这个黄怡香,便是她与爹爹之间的唯一一条线,要想知晓爹爹的情况,就得靠这个黄怡香。而被她烧掉的那封信,不知道连胤轩是怎么看到上面的内容的,总之他怕是已容不得这个人了。 “芷玉,你过来。”她眉一蹙,对这个假芷玉道。 “做什么?”黄怡香没好脸色,慢吞吞踱了过来。瞧了绣布一眼,取笑道:“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还有闲工夫在这绣情郎的名字!” “什么名字?”映雪不解,瞧了绣布上被她走神间绣上去的“连”字一眼,才知道刚才心随意动在花儿旁边绣了了字,随即淡道:“连生,莲生,我这绣的正是并蒂莲,并不是谁的名字。” “我可不管你绣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的事被暴露了,连胤轩在紧紧追查,死咬不放。”黄怡香冷眼微眯。 “你不是全招了?”映雪黛眉微蹙,瞧着这个女子:“而且你在为你的主子办事,与我何干?” “你……”黄怡香终是恼怒起来,一把推倒那绣架,打翻绣线筐,“不要忘了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死一起死!” “我并不知道你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你在利用芷玉的身份办自己的事!”映雪同样微恼,冷冷望着这个被逼入死角的女子。 “这是主子的安排,我是为主子办事!”黄怡香的声音旋即高亢起来,眼中狰狞立现,并向前逼近了一步,“假若你保不住我,主子定会让你那心爱的爹爹给我陪葬!” “你!”映雪后退一步,被抓住了软肋:“既然你的主子是皇上,那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的家人?” “我的主子不是皇上,那四个被废掉功夫的宫女才是。” “你的目的是杀掉胤轩?”她想起连胤轩的那句“如果计划失败,就直接刺杀!”师父给她的信里明明没有这句话的,怕是黄怡香自己要办的事。 “如果可以那么容易杀掉,我还用得着来见你吗?但是我的首要任务不是杀他,而是寻找另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个我们都没有见过的宝贝。” “景王妃,奴婢找到了!找到了!”两人正对峙着,突然有人捧着一串脚铃铛兴匆匆跑进来:“您要找的那串脚铃,原来在奴婢房里,奴婢刚才收拾屋子,在芷玉姐姐的床底下找到了,怕是耗子叼去了……” “给我!”黄怡香一把夺过水媚手中的铃铛撺在手里,“这是我的东西,别乱给人!” “芷玉姐姐?”水媚吓了一大跳,愣愣瞧着这个泼狠的“芷玉”:“这明明是王妃娘娘的脚铃,奴婢以前见王妃娘娘戴着这串脚铃戏水……”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你问景王妃,看是不是我的?”黄怡香将那小巧脚铃紧紧攥在手里,就是不肯松手,那瞧着主子的模样,就是认定映雪会说“是”。 映雪静静瞧着她,问着:“你为何一定要这串脚铃?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定做更好更精致的脚铃。” “我就是要这一串,其他再好我也不要!因为它是你的宝贝!我黄怡香就是喜欢抢别人的宝贝!” “芷玉姐姐你……”水媚完全被吓得惊呆了。怎么有如此任性大胆的婢女? “这就是你要找的宝贝?”映雪眉心微皱。 “当然不是!” 映雪明白了:“你在故意针对我?” “哟,是那个奴才如此大胆敢针对景王妃?让本公子瞧瞧!”有人突然在外面闲闲插话,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呵呵,莫非是景王妃太小气,连串脚铃铛也舍不得打发去?” “是谁在外面?”水媚朝外头唤了声,“出来!” “小媚媚,几日不见,你连本公子也不认得了吗?”男人一袭米色锦衫,外罩一件深衣,颀长七尺身躯,配上一张漂亮的脸女子都自愧不如的俊脸,竟是出奇的魅惑人的眼球。 水媚愣了一下:“西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