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眉梢一挑,没有理会她,静静随着女官往昭阳宫方向走。内院深深,朱门高墙,遮住的,难道只是人的双眼吗? 这个大漠来的公主只是想在这个陌生之地守卫自己的地位,在这里,对敌人软弱就是对自己残忍,尤其是大家同处一个高度上。 “绾昭仪,您的寝宫在茞若阁,就在前面。”女官带着她往前走,语里眸里全是讨好巴结。 “嗯。”她淡淡应了声,并没做太大的回应。 女官无趣,只得转头去讨好正一脸好奇打量四处景色的阿若绮:“绮昭仪,您的合欢阁奴才已经为您打理好了,如果您再需要什么,尽管唤奴才便是。” “好。”阿若绮大喜,望着映雪这边道:“我现在就需要你带着我去见见这里的各位姐姐,阿若绮从漠北带了一些家乡特产来,想请姐姐们尝尝,不知道绾昭仪想不想尝尝呢?”高深莫测的笑。 “那就多谢公主了。”映雪温婉一笑,坦然接受。 映雪的茞若阁靠左,阿若绮的合欢阁靠右,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大大的庭院,要互相走动,还要经过这个占地颇广的披香阁。 映雪没有过去她那里,也没有去其他的妃嫔那里走动,只是默默在自己的院子里打点着。而阿若绮所谓的特产,就是让宫女送了一袋硬邦邦的已经坏掉的牛肉来,还带话说一定要她尝尝。 她二话不说,扔掉了。而后不得不为办事方便,塞了一些银子给阁里的宫女和院子里的太监,让他们给她带些宫外的消息。她太想知道,苏通是不是将妩尘安全送到齐康那了,楚幕连找到了吗? 茞若阁内很安静,几个宫女安安静静侍立着,不敢吭声。室内燃着檀香,幽香沁人。她也不做声,望着外面。 虽然这里有个让她心心牵挂的人,可是呆在他身边的感觉已经完全变了。一年前她且还是景王府的王妃,一年后的今日,他却在皇宫里有了他的皇后。 “绾昭仪,鸣鸾殿的公公来接您过去了。”守在外面的宫女突然跑进来禀告,打断了殿内的寂静,“是圣上的旨意。” 映雪眉一皱:“册封大典还未举行,如此过去,恐怕不好吧。” 宫女垂着头道:“公公让您换上女官的衣裳过去,已经在外头等着了。” 她的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公公可有说是为何事?” “不曾说。” “哦。”她心头的那种纳闷感越来越强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连胤轩死了心,只知这次见到他和连绛霜,竟然很平静。 随即她换上了公公为她送过来的那套紫红色女官装,被公公带了一大段路,第一次走进了连胤轩气派宏伟的鸣鸾殿。 鸣鸾殿很大,也很静,往内殿走,纱帐卓约,温馨而雅致。她知道这里就是他和连绛霜的寝宫了,寝宫里的喜气弥漫,透着新婚的味道,越往里走,心越凉,甚至不想走了。 她走进去做什么呢,这是他和连绛霜的新房。 “皇后娘娘,绾昭仪来了。”带着她往里走的公公尖声对纱帐里禀报,并为她撩开纱帐。 “不是皇上找我吗?”她望着寝宫里那个背对她的身影,大吃一惊。天,连绛霜是一直想捉她的呀,她现在不是等同羊送虎口! “绾昭仪,请进吧。”公公执意让她进去,并对朝她款款走过来的连绛霜微微躬身,退出去守在门口。 “你找我,什么事?”她站在原地,望望室内,没见到连胤轩的影子。 连绛霜答不了她,对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并让宫女为她准备果子茶水,非常友好。 她不解她为何意,闷闷看着这个女子,没有坐。 连绛霜也不再勉强她,挥袖让旁边的宫女鱼贯退下,纸笔写了一句话:“找你来,是想让你看看他。” 映雪看着纸上的那个“他”,心口竟是莫名疼了一下,道:“绾青愚昧,望娘娘请教一二。” 连绛霜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挽袖写道:“他是为你性命垂危,你有何以装作不认识?我怕他撑不了多久,所以千辛万苦想寻你来,希望你能救救他。” “他不是好好的活着吗?”难不成今日在尚宫房看到的那个男人果真是假的!映雪心头徒然乱起来,疼痛中夹杂微微的酸,扯着,凉凉的。 连绛霜搁笔,抬眸冷冷瞧着她,眸中有一闪而过的怨,又有隐隐的痛。她只是不能说话,如果能,也许是有千言万语的。 映雪看到了她的情绪,道:“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割了心头肉后出事了?”心头蓦的一紧,害怕起来,因为连绛霜的表情过于沉痛。 只有连绛霜知道他的消息的,只有她靠他最近,这个女子的眼神告诉她,连胤轩出事了,是真的有蹊跷。 她的心越提越紧,全身都蔓延出一股惊恐,快绷断了,可是连绛霜却不肯答她,只是用一双哀怨的眸子看着她,泪水慢慢溢出。 她的心完全凉了,后退一步:“那他现在在哪里?今日的那个他又是谁?告诉我!” “哗!” 她的身后猛然一声巨响,是书架移动又关上的声音,传来西门的惊叫声:“你怎么将外人带进来了!” 他只是背影看到是个女官。 “西门大哥?”她连忙回头,看到白日的那个穿明黄蟒袍的男子站在她面前,依旧是君主的打扮,却是西门的脸。 “映雪?”西门吃了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映雪何止是吃惊,她简直是要崩溃了,现在是什么情况,西门大哥为什么会在这里?连胤轩又去了哪里?连绛雪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没有人给她答案! “映雪。”西门迈步朝她走过来,眸中是静静压住了的无奈,“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映雪哪有心思跟他说这些,心头百转千回,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西门大哥你那次跟我在安山告别,就是为了回到这里冒充他?他出事了,对不对?” 她急得去扯他的袖子,脚上浮软:“那天在净安尼姑庵,他在的,对吗?西门大哥你用迷香迷晕了我,就是为了让我吃解药,不让我知道他个了心头肉,他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让你顶替……” 她语无伦次起来,水眸中是迷乱:“他知道自己会死,所以才说下辈子,那天西门大哥你就在暗示我了,可是我……我……” 后退几步撞在后面的花架上,“砰”的一声,古瓶摔裂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呵呵,他果真要将他的心留下……” 她望向连绛霜,含着泪笑了:“他现在是你的夫君,大放不下你,他也爱你啊……” 连绛霜不能说话,泪一落,连忙将脸转了过去。 “映雪!”西门见她不断的笑,撑在架子上将身子软软往下滑,脸色一变,大步过来掺她,“映雪,他还没有死,他可能还有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