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连胤轩好整以瑕的发出一声冷笑,盯着她:“你终于肯承认了,聪明的女人。只是,即便你不承认,本王也会放了他,而且还会将他收入王府。” “你?”映雪微愣。 “怎么,你对本王将他收入王府的决定有意见?”他反问,笑不达眸底:“还是想让他继续在这里呆着?” “求王爷放了齐康!”映雪回望他,把那句“为什么”压进了心底。这个男人,始终是这么阴晴不定的。在她豁出去了的时刻,却陡然松了手。 “给他请个大夫,等伤养好了再带来见本王。”她又听得他这样吩咐,语气平平稳稳,不见喜怒。随即,齐康便被两个狱卒抗了出去,离去前对她虚弱的喊了声“小姐”。 她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心绪一时难以平复起来。 〔正文:048〕 十日后,阑歆公主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此事传到宫里,萧太后和皇上自然勃然大怒,立即拟了懿旨火速送到邹府尹手中,吩咐定要查明此事。 其实在得知这阑歆公主来了卞州的那刻,景祯皇帝立即派了人来接公主回宫。只是萧阑歆一再任性,死活赖在卞州不肯走,才耽搁了。后来又为苍月质子的事头疼,他便把事缓了缓,哪知竟真给他缓出事来了。 他自是不希望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阑歆嫁给连胤轩,阑歆再任性他都不会责怪她,独独这事他不肯答应。防备胤轩的同时,母后那边也说了,阑歆早晚会是云雷国的太子妃。到时候借云雷国的这层关系,就不怕苍月对天景虎视眈眈。 而且前不久,他才为了个女人将苍月国质子赐死,等到怒火缓下来,却已经迟了。那苍月大皇子多罗苍穹本住在右贤王王府,那一日他借狩猎之名硬是将他接进了围猎场。随后拟了密旨给贴身亲信,让他在偏远的地方将多罗苍穹解决掉。 几日后右贤王进宫来要人,他只得以与多罗大皇子颇投缘想留他多住些日子为由打发了右贤王。而贴身亲信那边,却连多罗苍穹的尸首都找不回来了。同时母后和宇文老狐狸那边似乎亦察觉了此事,时时问及,恼得他不知如何是好。 先帝在位之时,天景与苍月曾一度水火不容,所以才互换质子以保两国和平。现在让他如此一冲动,等同于直接挑起两国战火,给了苍月进犯天景的理由。 先帝在位时他倒不怕,那时有右贤王南宫御史做左膀右臂,狠狠克住了苍月那帮蛮子,让他们轻举妄动不得。 只是等到他继位,这两位朝廷的元老始终不肯归顺于他,时时对他耳提面命上奏折提东提西触犯龙颜,比那宇文祁都还要烦人。 于是他索性依了宇文老狐狸的提议,收了这两位的兵权,让他们各自回府颐养天年了。兵权则交由宇文老狐狸和连威将军,左右分散。 母后对他的举措并无异议,只道是别让老虎出了笼子,莫让苍鹰脱了铁链。这个老虎,自然是指右贤王,苍鹰,则是他的三弟连胤轩。 说起这个右贤王,他打懂事起就防着他。他是前朝归顺的王爷,因能文善武,足智多谋,颇得先帝赏识,被破格赐封右贤王,封地西北部通州、云州两州省,手握五十万兵权。但同时先帝亦下了通牒,但凡右贤王之子,皆要在皇宫中长大,由先帝卿点其接替右贤王之位的人选。 所以,他也安心了些。这是先帝的唯一圣明之处,将右贤王的后裔软禁皇宫,或者训练成对天景忠心耿耿之人,以做防备之心。只可惜,右贤王的四个儿子,不是弱不禁风,就是性喜渔色,没一个有出息的,让先帝白白浪费了心思。 右贤王的四个儿子没有出息,他唯一的女儿倒比哥哥们有出息得多。路轻尘为右贤王之幺女,十四年岁,已出落得国色天香,弱柳扶姿,楚楚动人。 他第一次去得平都王府,便在王府的后花园对此女子一见倾心。那时她正在百花丛里捕蝴蝶,回首一笑百媚生。那嗓音更是娇娇柔柔,让他酥麻到了骨子里。于是有意让此女子进宫,纳入后宫为妃。哪知立马遭到拒绝,只道是已为质子的人,非质子不嫁。 右贤王也不解释,任他气得干瞪眼,怒火攻心。于是一怒之下,便有了赐死质子的大娄子,让他为外敌内讧急得团团转。 这是其一,再说说三弟的事。 上次听得那楚幕连说得煞气一事,本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等胤轩被克死的消息了,哪知那边来报,硬是说王府除了最初的鸡犬不宁,已不再有不吉之事发生。召了那楚幕连来对质,只道是还未到时候,等时机一到,便是煞气冲天。 “朕要如何相信你的话?”他撑在龙椅上,紧紧盯着底下云淡风清的男子,打算在他身上看出个洞来。这男子越看越不像江湖术士,踏雪无痕,玉树临风,让他不得不怀疑宇文老狐狸是不是随便找了个美男子来忽悠他。 “回禀圣上,连温祺便是个例子。”底下的布衣男子不卑不吭。 “你说那个宁太妃收养的义子?他不是让人下了渴睡散才导致沉睡的吗?”他坐直身子,来了疑问。 底下的人垂着眼,平平稳稳回答:“那是一种类似服了渴睡散的症状,实则是他曾接触过苏映雪,所以才导致昏迷不醒。” “噢?”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身子前倾瞧着底下的人:“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连温祺是沾了煞气?” “可以这么说,皇上。只要三王爷接触苏映雪,定能沾煞。” “好,那朕再相信你一次!”反正他现在派了那么多人盯住他,也不怕这颗眼中盯跑掉。那么多年的明杀暗刺,他就不信这次还不能一并除去! 只是他又想到了一个让他两个头大的人,不得不转头对底下的宇文丞相道:“宇文卿家,阑歆那丫头的事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在母后的五十寿辰之前给朕将她带回皇宫来。” “皇上,老臣遵旨!” * 京城数一数二的苏府,由于苏老爷的入宫,闲置了。除去府里几个负责清理打扫的老婢,便是鸟雀的声音,不闻人声。 此刻,夜色正浓,老婢只在走廊上挂了零零星星几盏灯笼,关好院门,静静回了下人房歇息。一个飘逸白衣身影跃过墙头,轻轻入了院来。 夜色里,只见得此人长身玉立,浅袍飘袂,宛若神祇。他稍稍左右张望了下,手中长笛潇洒一指:“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这个方向!” 自言自语着,已是轻轻快快沿着青石路往苏家宅院的偏院而来。只见得此偏院离前院极远,似是特意在某个角落搭建起的小楼,四周荒荒凉凉一片深草。 他笑了声:“苏老头还真够狠心的,竟然让女儿住这种地方。瞧这模样,估计也有几个年头没人来过了,啧啧,我可怜的小女鬼……” 笑着,已一个纵身飞上了小阁楼,长笛一点,木门“吱呀”一声开启,发出沉重的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