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鸾音走到桌案旁,缓缓从衣袖中取出一包药粉,然后倒入酒壶中,轻轻摇匀。分量不轻的迷魂散,无色无味,足够他睡到明日天亮。 鸾音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可即便是一刻也好,她想为云剑守住一个清白的身子。 她坐在桌案旁,安静的等待,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红烛过半,房门碰的一声被人从外撞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跌撞着走进来,一身艳红喜服,面容俊朗,气质不俗。正是西夏王子拓跋元宏,她的夫君。 “公主美人,让你久等了。”他含糊不清的开口,向着原因走去,一时间,酒气扑面而来,鸾音下意识的蹙眉闪躲,却还是象征性的扶上他手臂馊。 “王子,你醉了。” “嗯。”他淡应了声,唇角含笑,温热的手掌托起她的下巴。“美人,***一刻值千金。” 鸾音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却还是强作镇定,端起桌面早已斟满的碧玉酒杯。“不急,王子还没有喝合婚酒……墚” “我急,什么合婚酒,洞房之后再说。”拓跋元宏一把推开她递来的酒杯,啪的一声脆响,碧玉杯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下一刻,鸾音身子一轻,已被他抱起,丢在了宽大的软榻之上,沉重的身子压下来,胡乱的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衫。 这就是命吧。鸾音认命的闭上双眼,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而心灰意冷之时,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男子闷哼一声,倒在她身侧。鸾音茫然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天瑶一袭白衣似雪,与屋内的艳红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是你?” 天瑶略带无奈的轻笑,“身不由己,我被楚皓困在了拓跋元宏的行馆。” 鸾音慌乱的拢了胸口的衣衫,快速下榻来到天瑶面前,复又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出宫的?” 天瑶面色幽沉,淡淡道,“殿下给了天瑶自由。” 鸾音会意,摇头失笑,轻声嘀咕了句。“看来,他是真的爱上你了。” “什么?”天瑶不解的问。 “没什么。”鸾音又恢复了冷漠的颜色,“刚刚,谢谢你帮我。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快离开。” 天瑶略微点头,又问道,“公主有何打算?云剑哥,他还在公主心里吗?” 鸾音苦笑,目光冷撇了眼榻上英俊的男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还能怎样!云剑之于我,亦或说,我之于他,不过是过客匆匆。” “公主倒是通透之人。”床榻上,突然传来男人慵懒的语调,拓跋元宏缓缓起身,半依着床壁,双臂环胸,眸中一片清明。 “你没被我的银针刺中?”天瑶蹙眉,隐在衣袖下的手掌,指缝又多出几根纤细的银针,蓄势待发。 “雕虫小技。”拓跋元宏不屑的哼了声,“看不出阿瑶姑娘还是爱管闲事之人。” 天瑶淡然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云剑是谁?”拓跋元宏冷眸微眯,直视鸾音的眼睛。 鸾音心口一惊,却故作镇定,冷冷的回了句。“与你无关之人。” 拓跋元宏冷笑,起身来到她面前,手掌禁锢她的下巴。“本王子对他不感兴趣,不过,做本王子的女人,必须干净。”他冷漠的推开她,对门外唤道,“来人,为公主验身。” 西夏的几名侍女嬷嬷推门而入,肃着脸色,三两下将鸾音制伏在榻上。拓跋元宏带了的人,都是练家子,想要制伏鸾音一个柔软的女人,简直易如反掌。 “拓跋元宏,别太过分。”天瑶蹙眉,手掌一扬,冰冷寒气已将几个侍从推开。她快速来到榻边,扶起惊慌失措的鸾音。她早已没了往日嚣张的气焰,双手紧抓着胸口的衣襟,身体颤抖的厉害。 “拓跋元宏,你不必如此羞辱本宫。”她颤声开口,用力扯掉左侧的衣袖,一颗鲜红的守宫砂映在白皙莹润的玉臂之上。 拓跋元宏轻哼了声,倒还算是满意,“今日暂且放过你,公主美人,我们来日方长。”他将语调拖得慵懒绵长,带着戏谑的意味。然后,转身摔门而去。 屋内瞬间恢复了安静,鸾音缓和了心神,才淡淡开口,“你不该来管我的闲事。” 天瑶失笑,她自然是清楚的。她要护着人的越多,她就越逃不出楚皓的魔掌。刚离开龙潭,又深陷虎穴,看来她的八字不是一般的衰。 “西夏王子与楚皓早有勾结,公主嫁过来,对殿下没有丝毫助益,又何必白白牺牲。不如,天瑶助你逃离吧。” 鸾音苦笑,事已至此,她哪里还有退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如果拓跋元宏真不能为我们所用,本宫就拉他一起下地狱,为楚琰除了这个障碍。” 天瑶微愣,没想到鸾音与楚琰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 …… 与往日一般,天瑶在飘花的院落中摆弄着黑白棋子,自从那日离开后,楚皓不曾在出现过,近几日,行馆格外的安静,甚至,安静的不寻常,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被困在这里多日,你倒是悠闲自得。”鸾音走过来,在身侧站定。 天瑶一笑,突然握紧掌中冰冷的棋子。“人活着总有太多顾忌,至少现在,天瑶做不到潇洒转身。” “你倒是烂好心,那个锦瑟与你非亲非故,她的死活与你何干。”鸾音冷哼了声。 天瑶含笑,却并不还口。 “她在此倒也不错,拓跋元宏一直在她屋子过夜,本宫倒省了许多麻烦。” “公主美人这话中,好大的醋味儿。今夜本王子就到你房中过夜,如何?”拓跋元宏由远及近走来,俊颜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 鸾音别开脸,生冷的回了句,“王子想的太多了。” 拓跋元宏倒也不恼,笑着坐在天瑶对面,随手挥乱天瑶的棋局,将黑子一颗颗重新摆放在棋盘之上。“你们中原人善棋,不如帮本王看看如何解开此局?” 天瑶认真的看着他将棋子一颗颗摆放在预设的位置,眉心逐渐锁紧。她抬眸,与鸾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互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这棋局再熟悉不过,是楚琰一贯的作风,看似散乱无章的布局,却是环环相扣,攻守有度。你越是步步紧逼,便越是深陷局中,结局只有一个,便是——惨败。 天瑶一笑,修长的指尖捏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之上,然后,淡淡道,“这棋局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倒也不难。” “哦?此话怎讲?”拓跋元宏不解。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不急不缓,将白子一颗颗落在棋盘之上,步步紧逼着黑子的步调,看似占了上风,实则早已落入黑子的圈套。只是,这棋局设的异常巧妙,若不点破,很难察觉。 何况,西夏人善武功骑射,却不善于兵法谋略。 “阿瑶姑娘聪颖无双,难怪荣亲王对你情有独钟。”拓跋元宏朗声而笑,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