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眼前的男人个头中等,背着手,尽管这架子摆的十足,可还是掩饰不了自己的青涩。 人却是典型的国字脸,看着正直十足的正人君子样儿。 如果没有楚场长路上的介绍,丁姑姑也会这么认为的。 细看之下,薄嘴唇紧紧地抿着,颧骨有些高,给人一种刻薄之感,眼神阴鸷,将一身正气大打折扣。 就在丁姑姑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在看着丁姑姑,五官精致、气质斐然,一身列宁装干练,丝毫没有减少了身上柔美的女人味。 与以往见过的严肃的女干部大相径庭。忍不住侧目多看了两眼,握紧了她的手。 丁姑姑握着他手上下微微晃了晃两下,察觉手被握紧,开口道,“我们还是先看看病人的情况吧!” 趁他愣神之际,丁姑姑抽回了手。 “好!请这边来。”薛建彪前面带路,进了房子,堂屋坐北朝南,制式与农村差不多,除了中堂,左右各两间卧室。 丁姑姑站在东里间的门前,把门的小兵将铁将军把守的大门给打开。 楚场长和林大夫他们三人鱼贯而入。 扑面而来的是发霉的馊臭味儿,站在门口处的丁姑姑低垂着头,一脸的嫌弃,修长的食指实在忍不住横在了鼻间,堵住了鼻孔。 丁姑姑微微抬头眨眨眼才适应了房间的昏暗。 老式的房子比较低矮,窗户上又贴着泛黄的报纸,窗外阳光灿烂,而屋内也是像泛黄的老照片似的,透着古旧的阴沉的死气。 房间里的摆设简单的很,一张八仙桌,两张木制的椅子,加上靠墙窗户下面的大火炕,在无其他。 就这样的环境,丁姑姑抿了抿唇,别说病人了,好人在这里也生病了不可。 视线转向炕上铺着特有的海草,此时已经发黑了。炕中间微微鼓起一个包,不仔细看着,还真难发现那包下面是一个人,破旧的棉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布色。 丁姑姑目光穿过薛建彪和楚场长中间,透过昏暗的视线瞥了一眼床上的病人,他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了她的视线,瞳孔微缩,一脸的震惊,不敢置信,倏地低垂着头。 像是要确定什么似的,猛地又抬起头漆黑如墨的双眸紧紧盯着炕上之人,瞬间眼眶红了,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炕上暮气沉沉的男人。 他……他……怎么会在这儿?谁来告诉她应铁柱怎么会在这儿。 巨大的冲击力,让丁姑姑紧抿着的红唇微微颤抖着,咬着舌尖才让自己保持着冷静。 薛建彪看着为炕上之人拿着听诊器,弯着腰,在他胸前来回听诊的林大夫道,“林大夫怎么样?” 林大夫放下听诊器,直起身体,看着薛建彪微微摇头道,“是我医术不精,你们还是尽快送到城里的大医院吧!咱们岛上的医疗条件比不上岸上的,头疼脑热的小病我还可以,这病晚了……” “薛组长,你看我们……”楚场长迟疑地看着薛建彪道。 现在走也没有轮渡啊!薛建彪冷漠地说道,“生死由命就看他的造化吧!”察觉背后的凌厉的视线,他猛地回头,目光锁在了丁姑姑的身上。 丁姑姑在薛建彪转身那一刻就别过了脸,双手背在了身后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怎么?丁副主任认识他?” 明明是兴起随口的询问,听在丁姑姑冷入骨髓,她拼命的克制着自己,不能让人察觉她的异样。 第1041章 质问(六更) 丁姑姑扭过头来,双手自然下垂,紧紧地贴着裤缝,抬起了双眸来回地在他与应太行之间转了转,“不……”紧张地顿了一下,“阿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眼神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失礼了。实在是这里的空气太那啥。” “丁副主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薛建彪气息危险地说道。 丁姑姑脚趾紧紧的扣着地面,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淡淡地说道,“不认识。” 薛建彪微微眯起了眼,眸光如淬了毒一般的看着丁姑姑道,“丁副主任的眼怎么红红的。” 丁姑姑视线停留在薛建彪的身上,镇定自若地说道,“估计是刚才的喷嚏打的,抻的胸口还疼呢!”只有自己知道贴着裤缝的手心儿都是汗。 楚场长出声道,“说老实话,这里的气味儿,真是……”解围道,“也难怪女同志了,丁副主任你先去外面等着吧!” 女人就是娇气!薛建彪微微摇头,在心里腹诽道。 “抱歉!”丁姑姑强迫自己不去看炕上人的脸,优雅的转身,挺直脊背,脚如踩在刀尖上般的,离开了薛建彪的视线。 走到院子内,丁姑姑站在树下,低垂着眼眸遮掩住波涛汹涌的情绪。 少顷,楚场长他们三人走了出来,薛建彪看着他们道,“林大夫,病的很重。” “我看人一直高烧昏迷也不行,我回去拿点儿退烧药,如果能退烧的话,最好不过了。”林大夫想了想多嘴道,“病人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十分的虚弱,能多吃点儿有营养的东西,将会对病情很有帮助。” 丁姑姑迎上去面容平静地看着薛建彪问道,“冒昧的问个问题,我想知道屋里的人最终定性了吗?” “那倒没有。”薛建彪微微摇头道,心里是无比的郁闷,没有完成上级下达的命令。 这个死硬派,用尽了各种办法怎么都不老实的交代,真是气的他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人还没咽气。”天知道丁姑姑怎样说出这五个字,冷静自持地看着薛建彪。 “是啊!”楚场长立马附和道,“那我们应该先本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给他治病。”他心里很明白人不能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 丁姑姑在心里疯狂的感激楚场长,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无论如何先保住他的命再说! “人活着才能让他好好的交代,你说对吧!薛组长。”丁姑姑深邃的眸光深沉地看着他道。 “对对!”薛建彪无从反驳道,他完不成上面交下来的任务,也不好交差。 丁姑姑毫不遮掩自己眼底的冷意道,“这么大的事情发生在我们渔场,应该也有些日子了。我这个县革委会副主任,也来了几天了,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为了救人,不惜以势压人。 “楚场长怎么办事的?”丁姑姑满脸寒霜,厉声道。 楚场长一脸无辜地看着丁姑姑,又看向薛建彪,他则心虚地说道,“这个本来是想跟你们地方上通个气儿。但这事是上边的意思,还是不要惊动地方的好!” 丁姑姑深邃的双眸显得更加的黝黑深沉,眼底凝结如冰道,“人不行了,才不得不通知我们地方,是吗!” 被丁姑姑这一顿咄咄逼人的抢白,薛建彪辩解道,“这也是没想到的事情!前几次都挺了过来。谁知道这一次这般的严重。” “我不知道原来薛组长这般的推卸责任。” 明明是一个个头只到他肩头的女人,一股无名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仿佛一点点地从他的身上穿过,让他前所未有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