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农家大叔是个善良的人,见一位姑娘拖着一位冻晕的公子,当即敞开院门将两个人让了进去:“怎么昏过去了?快进来,快进来!”农夫见成羡羽蹲□要背穆七,连忙抢着驮了穆七,催促成羡羽:“姑娘你快进屋,我来背这位公子。” 但农夫看到穆七脸上满布的红斑,又突然被吓到,不敢碰穆七。 “多谢大叔。”成羡羽感激道,见农夫犹豫,就决定自己重来背穆七。她身上也重伤,其实差不多快昏厥了,只是想到自己一晕谁来管穆七,就靠着这么一念支撑。 农家大叔这么一瞧又不好意思,还是他来背了,和成羡羽一齐将穆七弄进了里屋。 屋门一关,风雪都被挡在了身后,屋内生着火炉,暖意浓浓。 屋内有位同户主年纪相仿的农妇,应该就是户主的妻子,比农夫还要热心快肠。她见自己丈夫背着个冻晕过去的青年进来,立马就朝农夫喊道:“你楞在原地干嘛呢,快点把人家弄炕上去啊!” “唉,好!”农夫很听妻子的话,旋即就背着穆七小跑到炕沿,将穆七小心翼翼地平躺在炕上。 农妇又拿来一床被子给穆七盖了,令他更加温暖。 成羡羽感激恸忍,朝农夫农夫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大叔,大婶。” 然后趴在床边,隔着被子给他再输真气,只盼环境暖和后,他能早点苏醒。 农妇在一旁看着不解,就问:“小娘子,你这是对你相公做什么呢?” 虽然穆七脸上红斑丑陋,但他看起来同成羡羽年级相仿,农妇将穆七和成羡羽误认成了一对小夫妻。 成羡羽垂了眸,轻声告诉农妇:“我在给他输灌真气。”她说完停顿数秒,又道:“大婶,你这里有没有温热的姜茶?我想盛一碗给他喝。”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了雅安地震的消息,很揪心,希望天佑雅安,人人平安。 不好意思这几天很忙,都没有码字,这一章是现码的,发迟了,对不起。 这几天会熬夜码字,保持日更不断,就是发表时间有时候可能会比六点晚一点,这里向大家说声抱歉了。 64穆凌沧 农妇很热情,一听成羡羽央求,当即就答应了。 成羡羽在床边照顾穆七,农妇就去烧了壶姜茶,趁热就端了过来:“小娘子,姜茶来了,快给你相公喝了吧!” “多谢大婶。”成羡羽回转身正面面对农妇,恭恭敬敬用双手接了姜茶:“多谢大婶。” 成羡羽连谢两遍,农妇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忙道:“小娘子你干嘛这么客气,每句话都要谢我,好别扭,唉,他醒了!” 成羡羽听闻农妇惊呼,急忙转身,正撞上了穆七一双睁开的眼睛。 他的眼睛澈亮有如星辰,成羡羽一时怔然。 “你相公醒了!”农妇又多说了一句,听得成羡羽心往下一坠。想到农妇这句话定然也落入穆七耳中,她不由得别过头去,避开了穆七的目光。 “呵——”却听见穆七躺在床上笑了一声,又听见他窸窣坐起身的声音,成羡羽忍不住瞥了一眼,望见穆七正拱着双手朝农夫农妇说话:“在下穆凌沧,多谢两位搭救之恩。” “唉,最该谢的还是你家娘子。”农妇忙推辞道:“这么大的雪天,也不知道她驮你走了多少路,才走到这来。” 农夫也赞同妻子的观点:“是啊,是你娘子捡回了你这条命。” 成羡羽将这些话听在耳中,她又重新别过头去,垂了双眸。 成羡羽低着头,瞧见穆七的双脚正向着自己这边移过来,她上齿和下齿咬合了一下,鼓气抬头,迎着穆七的目光传音入密道:“穆凌沧是你真名?” 谁知这一下传音入密发功太猛,成羡羽本来维持着的唯一一口气乱了,眼一黑就摇摇欲坠。 成羡羽昏倒前模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农妇的惊呼:“你家娘子怎么也晕过去了?!” …… 夜晚天黑点了灯,成羡羽才转醒,睁开眼睛正对上穆七距离她只有几厘的双目,禁不住吓了一跳。 穆七身子趴在床边,脑袋歪搁在床上,冲成羡羽粲然一笑:“娘子你醒了?” “谁是你家娘子!”成羡羽终忍不住脱口而出。 穆七见她生气,就眨眨眼睛不再提“娘子”了,转而回答成羡羽晕过去之前问的问题。 他依旧趴在床边不起身,对她说:“穆凌沧是我母妃给我起的汉人名字,我同你讲过,我娘亲是江南汉人,懂六爻八字、我生下来的时候,娘亲自己给我算了,说我命中缺水,故而给我取名凌沧。”穆七说到这神色一黯:“以前是我不对,欺瞒了你。以后面对救我的恩人,我不会再报上假名。” 成羡羽听闻吸吐了一口气,克制着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当日你化名阿漆,‘漆’‘七’尚是同音,到是我化名阿筝,骗得更多些了——” “我……”穆七张口打断了她,但他才说出一个字,就很快又被成羡羽打断。 成羡羽接上自己刚才的那番话,继续道:“不过这些骗多骗少,以后不必再提了吧,你我两相互骗,也算是两清了。” 她语速极快,中间不曾停顿,仿佛担心会被穆七再次打断一般。 穆七听了成羡羽这话,右手在床底捏了捏拳头,咽了一口把所有的话都咽下,沉默不语。 农夫和农妇不在,屋内只有成羡羽和穆七两人,一时沉寂,气氛颇为尴尬。 成羡羽就想缓和气氛,她思忖了一会儿,想到个得体而且平和的话题:“之前听穆公子击剑而歌时,便知道令堂能歌善舞,今日听了穆公子名字的由来,方才知令堂还会奇门之术,令堂……令堂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夸赞穆七的母亲,他应该会是欢欣的,不会生气的。 “哼!”谁料穆七却是冷哼一声,勾起嘴角讥讽道:“我母妃的确是奇女子,却可惜错配了我父王!” 他提到自己的父亲,神色竟是极其鄙夷。 成羡羽弄不明白,一时便不再好开口。 穆七却开口问成羡羽:“你知道我平生最讨厌哪句话吗?” 他问得突如其来,成羡羽斟酌再三,选择摇了摇头。 穆七便瞥了成羡羽一眼,这一眼甚是淡薄,穆七觉着自己接下来说的这番话,成羡羽不一定能明白。 穆七说:“我这半辈子,最讨厌的一句话,便是我们狄人信奉的‘多妻多妾,多子多福’,哼——”他又是一声冷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要我说,多妻多妾多子,真真是无福断福!”穆七的双眸闪着戾气,只觉要将人吞噬:“我父王妻妾无数,子女有四十九个,只怕今年我又要再添几个王弟王妹,在别人眼中看来,他真可谓是福气大过天了,但是真的好吗?” 穆七说着,自问自答地摇了摇头:“不好。”他摇完头,自己怔了一下,方才继续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父王每年来看我娘亲的,连那六十五天的零头都不到。”穆七嘴角嘲讽般扬到最高的弧度:“他虽然极是宠爱我娘亲,却依旧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