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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成帅 痴娘 2897 2024-05-18 02:28
   张忱清脆应声:“师傅放心!”   穆七听在心中,口不能言,只把一双眼圆睁,死死瞪着成羡羽。   待张忱抓紧了缰绳,成羡羽就起手一拍骏马的屁股,骏马惊嘶一声,旋即向前奔去。   在骏马扬蹄的同一秒,成羡羽涓涓向穆七传音入密:“阿七,我等着我们能真正逍遥自在的那一天……”   成羡羽瞧着载有穆七和张忱的骏马在她视线中渐渐消失,才牵起剩下的另一匹马。   她不紧不慢翻身上马,向京师的方向折返行去。   马蹄声哒哒,成羡羽缓缓驶归她生长的故乡。   成羡羽驾马回到京师北门,她一人一马立在门洞中央许久,似乎是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大批常军由远及近涌至。   常军士兵们近到成羡羽面前,却不敢近她的身,只把她围绕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士兵涌过来,一层又一层将成羡羽稳稳围住,就像锁住鸟儿,又像是围住困兽。   成羡羽视线换扫一圈,粗略估计她周遭有起码三千士兵。   又过了一个钟头,士兵们恭敬让出一条道。   成羡羽等的那个人,这才姗姗来迟。   也许是怕成羡羽趁乱逃脱,皇帝并没有让士兵们下跪。他一步一步走到成羡羽的马头前,嚅嚅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只好抽出了腰间折扇。   成羡羽却坦然翻身下马,对皇帝开口,问皇帝:“微臣何能何德,竟让陛下亲自来抓捕微臣?”   以前,成羡羽一般说完“微臣何能何德”这半句,多半紧跟着就是对皇帝单膝下跪,肃然启禀地低头说“微臣惶恐”。   但今日她笔直矗在原地,头不曾低,膝不曾屈,身不曾跪。成羡羽面无肃然,嘴角反倒噙着淡淡地微笑。   成羡羽没有怒,没有恐,没有喜,没有忧地说:“微臣不诚惶,也不诚恐。”   皇帝拇指和食指关节将折扇扇柄摩挲许久,深沉如潭的双眸渐渐浮起来,变浅。   “啪嗒”一声皇帝几凭手劲将扇柄折断,冷冷地命令身后禁军:“将成将军捉起来,关入天牢。”   成羡羽听闻逮捕令依旧伫立原地,她不逃、不拔剑、也不出掌。   成羡羽束手就擒。   常军一拥而上,将昔日元帅深锁进宫内天牢。   ***************************   成羡羽被捉的五天后,大常迎来了当今天子的三十四岁寿辰。   皇宫中摆起了座座五彩屏风,上绣着常国锦绣山河、万里江山。内侍们又铺设起只逢重大庆典才铺设的红毯,自禁宫深处一直铺到宫门。宫中琼枝玉树,再添挂珞璎琉璃。   皇宫中照往年常例,在文德殿摆起皇帝的寿宴。   寿宴在午时开始,司乐坊的乐师们奏起礼乐,两位皇子和后宫嫔妃家眷依照礼序向皇帝参拜,接着是群臣向皇帝参拜。   诸人颂扬陛下的丰功伟绩,无一不祝吾皇万寿无疆。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长久久乐升平。   嫔妃和臣子们向皇帝献上各自精心准备的贺礼,有奇有巧,都是能让人开怀展颜的稀宝。皇帝一一阅过,又命内侍总管熊公公回以赏赐。这一套套礼节全部走完,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申时。   天色渐渐全黑。   宫外的四边城楼上便齐齐燃起烟花,姹紫嫣红,朵朵不断在苍穹中绽放。因为后位空悬,皇帝孑孓独坐在最高处。他举着纯金的酒盏,里面只有天子才能享用的御酒,具有世间最甘甜的滋味。   皇帝抿了一口酒,泛上舌尖却是苦的。他俯视底下向他伏首的臣子,和近百嫔妃,内心却禁不住浮起阵阵不断的寂寥:这么多心属于他的女人,他真正那个刻在心里的,却宁可待在天牢也不愿坐在他身边的位置。   皇帝不由偏头,恍然瞧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后位。皇帝的目光再往下瞟一点点,瞧见他的两位皇子,张恒和张忱,虽小小少年,却都是龙章凤姿。   皇帝又想到以后的以后,他会继续有很多皇嗣,不仅是皇子,还有公主,天家开枝散叶,许许多多……   但是他最想和她孕育一个他们共同孩子的女人,此刻肚中却怀了别人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连续日更了一周,申请休息一天。   周二见,爱你们╭(╯3╰)╮   91兄妹   皇帝长吸一口气,再往下看百来嫔妃,娇媚的、俏丽的、温柔的、泼辣的,前朝公主、世家闺秀、将门虎女,从江南碧玉到南疆苗女,再到西域佳人。……   天下国色,莫不尽在他怀。   但是这么多姹紫嫣红,在张若昀看来却是灰蒙蒙一片,全无半点颜色。他唯一的色彩,早已随心思飞到了天牢里。   皇帝将酒盏稳稳放在御案上,不慌不忙站起来。   他撇下嫔妃臣子,撇下自己偌大的寿宴,独自去天牢看望成羡羽。   天牢的左上四分之一,被特殊隔离出来,在这五天内飞速改造一新。   冰冷的铁栏被锯断拆尽,粉墙刷饰一新,墙上苔藓已经一丁点也看不见。原本地上配给囚犯的腐臭草席,也早已换做奢华的软榻香帐,规格质量尊同皇帝用度。   更破天荒的是,天牢里还配了四十名宫人,全天候伺候——这些宫人全部都是侍女,莫说禁卫,就连一个内侍都没有。   而且皇帝特别严令,这些侍女自入天牢后,身上禁抹麝香等会引起滑胎的香料,一律只需焚熏安胎香。   这会儿这处特殊天牢,众侍女一见皇帝驾临,都是察言观色的,旋即都默默退了出去。   皇帝就脚步轻轻,轻轻地靠近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   此时她背对着他坐着,在哼哼唧唧着什么,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皇帝竖起耳朵听了好一阵,才依稀听得什么“山又高呀水又急,你在东来我在西”,又什么“山把我们分,水把我们离”。皇帝以前从未曾听过这首歌,但纵使是初听,都能听出成羡羽唱的根本不在调子上。   皇帝又听成羡羽唱“我重情呀你重义,你不抛来我不弃”。   皇帝听了暗自在阴影处点头:难得她唱了这么大一段,终于有两句稍微靠了点在调子上……   皇帝在心里还来不及赞完全,就听成羡羽一句“山也不能分,海也不能离,我总有一天等到你”,最后那一个“你”字,带出明显的京师口音,又颤又抖,直接跑调到十万八千里去了。   皇帝忍不出笑出声来。他浑身不悦,不住地摇头:皇帝与成羡羽相交至今,从前打仗庆功,旁人尤其是王小风,总起哄叫成羡羽唱几句。乔南也附和说成羡羽若是唱了,乔南给她弹筝,曲子任成羡羽挑。   但成羡羽每次却无一例外拒绝,各种理由她死活不唱。   皇帝从前以为成羡羽是谦逊,这会方才知道真正的原因:她这般走调,哪里能够唱歌!   皇帝忽然又想着他恐怕是世上唯一听过成羡羽唱歌的,皇帝脸上的笑容就灿烂漾开去,比方才宴席上所有的笑容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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