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大露还没开口解释,就见陈步元猛地拿手扇了扇,屏住呼吸道:“甚么味道,好生刺鼻!” 她本想着熏得身上香香的,会愈发迷人。却没料到陈步元会是这副反应,不由得假装要唾他一口:“哼,不识货!” “走,带你去见我兄弟。”陈步元任由她斥责,伸手就抓起了她的手,十指交叉,握得牢牢。 四目相对,均是会心一笑。 她被他拉着,低着头看他的手,这掌心又厚实又滚烫,在她的皓手下衬得愈发黑黝。也许,有他抓着她的手,她以后真的一辈子都舍不得再咬指甲。 “啊,颜兄,几日不见,竟在这里碰到了你。”前面走的陈步元,突然刹住,辛大露身子控制不住,往前一倾。陈步元见着,便伸臂将她一把扶住,揽在了怀里。 她定了神,才慢慢抬起头,带着笑,正要说几句陈步元,却猛的僵住了。 前面的男子,白衣飘摇,还是那么单薄;面若霜雪,还是那么淡漠。 面前,在青石板的大道上站着的,是颜公子。 她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再有波澜,可再次看见他的这一秒,心还是不由自主微微发颤,整个人都觉着有些飘。 “贤弟,几日不见。”颜公子竟同陈步元相识,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我途径此处,没想到正巧遇着贤弟。” 辛大露盯着颜公子,他却一直看着陈步元,仿佛已经忘了她,或者说,他本来就从没有认识过她…… “哈哈,巧!”陈步元右手还是紧紧搂着辛大露,她整个人都几乎扑在了他怀里:“我说过要带她去同众兄弟认识,本来是想第一个去项弟那,再去你那。结果,半路就遇着颜兄你了!哈哈,真是又巧又好!”他说着,摇了摇辛大露的肩膀,向她介绍颜公子道:”大露,这是颜兄,就是我同你说的,前些日子我结拜的那位义士。” 辛大露记得很清楚,昨日在游船上,她问他近来可好,他告知自己近日抓淫= =贼的时候,结识了一位义士,功夫相当,一见如故,结为兄弟。 她怎么也没想到,却原来是他,却原来会是他。 “这位姑娘是?”颜公子缓缓开了口,目光从陈步元身上移到辛大露身上,冷漠地看着她,完全是初见一个陌生的人。 “哈哈,她?”陈步元手上加大了力道,愈发同她贴得紧了,仿佛要将她揽进骨头里去。他面带着骄傲,朗声大笑道:“她叫辛大露,是我陈步元的女人。”他拧起眉头想了片刻,又加上一句:“云中不真,来早大露,竟不见其全”。 “呵呵,原来是弟妹。”颜公子口中道着喜,一双眼睛却还胶着在辛大露脸上,嘴角竟高扬起一抹微笑,他好像咽了口水,喉结也跟着动了一下,轻淡地同她说道:“为兄瞧着甚是般配。恭喜贤弟。” “颜公子好。”辛大露弯腰回礼,她弯得很慢,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又硬又凉。不像颜公子,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自然。可是,她好像看见他的一双修眉,正一点点愈蹙愈紧?一定是她自己恍惚了,又起了幻想吧…… “若是没有甚么是,颜某先走了。”颜公子和颜悦色,起身就要告辞:“改日再同贤弟和弟妹,好好再聚了详谈。” “额……颜兄!”陈步元都伸了手要挽留,挠了挠头,却还是作罢:“那好,那小弟就改日同邀。”他边说边笑眯眯看着辛大露,看不尽的宠溺:“带着大露,我们仨好好聚一聚!” “恩,好!”颜公子笑着允诺了他,便告辞离去了。 陈步元也拱手相送,而后复牵起辛大露的手,还按着原路,往项小哥家里去。 “走了,怎么今日走得这么慢,就好像一百个不愿意见项弟似的。”陈步元觉得奇怪,怎么辛大露越走越慢,整个人都呆呆的,好像在想什么事一样。本来半个时辰的路,这都走了一个半时辰了。每一步都迈得又笑又慢,他迁就着她,心里却越来越火烧火燎,实在是熬不住这么慢吞吞了。 陈步元低头沉吟了会,以为自己想明白了,便攥紧了她的手道:“你会是还怕我项弟凶你吧?放心,有我在,他不敢!”“他性子其实直爽,我保证你们一旦相熟,定会意气相投。” 辛大露勉点点头,强挤出一个笑容,就让他这么以为吧,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因方才的偶遇,失了几分神…… “这是怎地回事?”辛大露只觉手上被人一扯,跟带着就同他一道向前跑去,远远的,好像那项小哥的住处,被众多官兵团团围住。 二人拨开围着的人群,方才看清:这些兵卒人人皆手持兵器,将项小哥的家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却是不敢近前。因为那项小哥,手拿着长剑抵在胸前,自己用身子封住大门,把王小娘子护在身后。 “刘大人……”辛大露看见领头的武官,正是一身红袍的刘迷津。 “青天白日,兵士不去前线杀敌,却跑来包围民宅!”陈步元说着,就欲拔刀上前,没好气的囔道:“你们围甚么围!” “大胆!” “朝廷拘捕抢亲侵犯,休得胡来!” 这些士兵到也训练有素,刀剑铿锵一横,拦住陈步元不让他进前。日光下,辛大露瞧着那些刀刃剑刃,白晃晃格外闪眼睛。她不由得偏了头,却看见项小哥正狠狠盯着自己,目露凶光。“陈大哥,你问问你旁边这个女人吧!”他瞪着辛大露,冷冷地同陈步元讲道。 “我……”辛大露完全不知所云,心底满是疑惑。身子却忍不住打个寒颤,她总是这样,有人寒冰一般目光看她,就总是会情不自禁打颤。 “就是你告的官!” 项小哥厉声怒斥,周遭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听在耳中。 周围鸦雀无声,连辛大露自己,都一时懵了。 “项弟,你一定是误会了,大露绝不会去告你们。”只有陈步元,果断地开口替她辩护。 “大哥,你问问她,叫她自己说,有没有说过要去告官的话?”项小哥一口咬定了辛大露,声音越说越恨:“我项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话还能听的清清楚楚,眼睛还能看得亮堂堂!” 陈步元却还坚持着替辛大露辩驳:“她纵然说过,也只是意气用事,和项弟你逞一逞口舌之快,绝不会真去告官!” “倘若不是她告的官,这些狗兵们怎么会找到我们的住处?”项小哥一手还拿着剑,另一只手已经伸了出来,食指直指着辛大露面目,仿佛恨不得再往前伸,直戳烂她的面门:“分明是上次她跟踪大哥,寻到了我们的住处,便去告了官!” “休要血口喷人!”又一个男声响起,怒斥项小哥道:“辛姑娘只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刘迷津说到这,好像想起了什么,立马止了声。他慌乱地将目光对上辛大露的目光,眼里溢满了愧疚…… 辛大露却坦然同他相视,笑了笑,言下之意告诉他:她知道他本意是想维护自己,却在无意中,供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