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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斛珠 水合 2859 2024-05-18 02:25
   寒剑一出,气贯长虹!   精准的一招,狠狠锁住了我身边人的喉咙。这一剑来得太快太突然,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下他来。在无数人的倒抽冷气声中,我原本该乖乖蜷缩在椅子上等待着一抛飞红淋头直浇的灼热。   然而就在一恍神间,我神使鬼差的出手。   嗤——迎面来的一剑穿透了椅后侍婢的胸口。鲜血泉涌出来,喷溅,污湿了我的发髻——严嵩被我推到了椅下,连跌带吓不省人事。   他瞪着我,眼里有十二万分的惊骇与不解,弄得原本妩媚的妆姿凌厉不堪。   后知后觉的侍卫蜂拥着冲上前来,在妇孺们惊慌的尖叫啼哭中应付这突如其来的遽变。   身侧侍卫的洪流中,我与他仍在对望……或许他本是信任我的,所以才会有此番的惊愕……又或者我“终究是个女人”,才会到底辜负了教众的嘱托?   一场大乱,南来的戏班子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他到底硬气,直到最后也没有供出一个我来。气急败坏的严嵩循着蛛丝马迹,摸着了此间的大概究竟,于是江南的白莲教徒兜头着又是一番风雨,泼天倾盆到几乎被冲刷涤荡了个干干净净。   期间佘香主也被逮,枭首示众。   只有我被当作功臣留了下来,奇怪的是教里的余党也没因此而找我的麻烦,也许他们原本也没把我这个女人当成多么重要的角色。   ……那里,终究不是我的江湖……   带着不菲的赏银,打发了随从的仆役,我站在驿道小栈边,不能南下也不想北上。世局棋盘上我只是颗微不足道的卒子,下出去了,就没指望能再全身而退。然而乍然失去了江湖的我不知能上哪里,愣在原地许久之后我也只懂得先拎了包袱转身再说。   幽幽一叹,笑笑,从此,莫名其妙的脱籍从良,不了了之……   嘉靖三十五年秋,白莲教刺严未果,江南党徒被剿者甚众。   四·咸阳   上元节,一年中最热闹、最非凡的日子。大明朝所有的美丽繁荣犹如令时的花朵,在这一夜里全部绽放。   平日俗里俗气的灯,此刻成千上万的点亮后竟是如此的美丽,仿如有了生命一般,那团朦胧而热情的亮,自中心,无孔不入的散发出来,一点点、一朵朵、一团团,熨烫到人的心里,不自觉的,就随着笑容,暖到了脸上。   烟花燃放的“嘭啪”声一直响在耳边,振聋发聩;漫天的花雨璀璨着,洒下来,在触手可及处泯灭;一盏盏花灯自我的头顶滑过,我就像条鱼,贴着星光摇曳的水面游着。   仕女们鬓上插着黄金缕的雪柳,双颊兴奋得酡红一片。响彻了半个云霄的羌鼓丝竹,左右了人们走路的节拍。浸淫在别人的幸福里,我陶陶然如喝了醇酒般,飘飘欲仙,身子都快要浮起来。   蓦的感觉衣带一抽,低头,便发现腰间新绣的荷包没了踪影。   我慌忙四顾,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飞快的淹没于人群之中——偷儿!我差点当街叫出声来。   望望四周围浑然不觉依旧兴高采烈的人们,我没声没气的张张嘴……算了,双肩一垮,我忽觉没了力气。毕竟今夜是元夕,就当是破财消灾吧——毕竟,那是我身边最后一点不义之财。   那么往后呢?   做一个以织绩为生的女人,安安分分的终了此生吧——这才是我该有的角色。   头顶忽的有一声异响,吸引了众人偏头向街边的屋瓦上瞧去。却见一人自那里大鸟似的俯冲下来,落脚之处仅在一串花灯上双脚一点,呼啦啦一下便没了踪影,就见人已去,灯未熄,独留数只花灯在锦绳上微晃。   好轻功!我心下赞叹。   尽管大明这些年来一直流年不利,放眼中原满天下又何曾少了能人异士?   那个江湖,总还是在的……   我微闭上眼,冥冥之中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异彩纷呈的时光……那昏暗浓香的小舱中他温文尔雅的脸庞……清腾腾茶雾里他输了棋时局促的双眼……兰指变幻,那余音绕梁的一段《斩经堂》……一切的一切,都因我腕上时时刻刻绕着的那朵白莲……   “姑娘?”   我霍的睁开双眼,当过往如绮梦般散去,我回过头——   “你的荷包……”他向我伸出手。   “你……”是刚才那个飞檐走壁的人。   我蓦的觉得好笑。   “我在这里的县衙当差,是个捕快。”   “哦,那谢谢了。”   阑珊的灯火让我看不清他的眉眼。当我低着头从他手里接过荷包时,我笑了,眉梢用了往昔特有的拨撩,还格外添了一点点娴熟的媚态……   ——因为匆忙……   ……他的袖子忘了翻好……   嘉靖三十七年元春,一切如常……   【《红忠白孝》】   A面   “我的父亲已经过世很久了。”他低着头,半天才道上一句。   山涛看着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年轻人,点点头,很满意他的回答。他欣赏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音容笑貌,都很像他的父亲,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温驯的多,全不似叔夜当年,二十年不见其喜愠之色,一双眼睛里的不驯和讥嘲,却每每让人汗流浃背。   温文尔雅为人谦和,博学多识,而且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这孩子是个才俊。   更重要的是山涛明白当今圣上想要什么,他甚至带了点私心得逞的快意,在笏板上写下:“荐嵇绍为秘书郎。”   他又想了想,添上一句:“父子罪不相及。”   嵇绍低着头走出屋子,才发觉刚刚自己一句话做下的决定有点惊世骇俗。   “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他想。如果这事换作是别人,那就会顺理成章的多吧?可为什么他偏偏就不可以那么草率,或者应该算是坦率?就因为他的父亲吗?   午后的阳光让他的眼睛发胀,嵇绍觉得有点眩晕。他有种成就了某种勾当后的虚脱感,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世人眼中是不光彩的行径,但这事对他而言,真的是大坏事吗?   世人会怎么说他?不孝?贪婪?忘仇的奴才?奴颜婢膝的去伺候自己的杀父仇人是很可怕,可假如他是全心全力为国尽忠呢?   嵇绍心里舒服了一点。   凭心说,他是想出仕的,他不想一辈子在世人眼中都只是“嵇康的儿子”而已。他那伟大的父亲就像一棵参天的树,带给他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荫凉”,后来树倒了,可那树荫仍然留给了他,并在其后的十余年里伴随着他的成长不停的蔓延。他走到哪里,那树荫就跟着他延伸到哪里,每个人似乎都是先看见那树荫,再看见树荫下的他。他一度看不到那树荫的尽头,总在那影子里彷徨着走不出去,他不甘心。现在这树荫的边缘几乎距他只有几步之遥了,他想快步跨出去。   嵇绍咬咬唇,顶着太阳徒步走回家。   “好消息,圣上直接委任你为秘书丞呢!”两天后山涛下朝回来,坐着牛车直接到嵇家报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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