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6月底,就在我们忐忑不安的等候着爷爷终审判决下来的间隙,突然我从报纸上得知了在比利时,有一个和我同样来自中国的名叫钱秀玲的女博士,本着一颗公正而善良的心,不畏世人唾骂,不畏舆论压力,坚持为爷爷的同届校友,当年纳粹德国派驻比利时的军政总督冯?法尔根豪森这名阶下囚将军在布鲁塞尔接受军事法庭审判的事情而不断奔走呼吁,期盼民众给予其宽大处理的报道。 当我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觉得内心对她涌起了无比的敬佩,她能在这个人人看见纳粹都在喊打的时候,还敢于挺身为一个曾经的纳粹将军说话,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与这个仅仅大我10岁,与我同样来自中国江苏省,从盖世太保手下救出过上百名反战勇士的被誉为“比利时国家女英雄”的“姐姐”相比,我显得那么渺小,在爷爷被审判的时候,我除了担心之外,几乎没有为爷爷做过什么事,实在是惭愧之至啊! 那我应该为爷爷做些什么呢?这时,我看到了报纸上登着钱秀玲为冯?法尔根豪森将军辩护时所说的一段话: “我在二战期间为比利时人民做了一点事情,得到政府授予的国家勋章。如果说,这是我个人努力的结果,那这个结果又恰恰是冯?法尔根豪森将军给予的。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做出极大努力的结果,如果没有他的努力和帮助,我将一事无成!” 钱博士的那段话,似乎让我想到了什么。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将军,只是从报纸上和爷爷的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但是从她的话中可以得知,这个冯?法尔根豪森将军一定是象爷爷一样,是个正直的,充满正义感的纳粹将军,否则他也不会冒着被希特勒革职甚至枪毙的危险,游说柏林总部赦免比利时的反战青年死刑了! 我记得曾经好象听爷爷提到过这个人的名字,同为贵族后裔,同读军校的他们,也算是有些交情,虽然他们之间交往并不密切,但后来他也和爷爷一样受到“7.20事件”的牵连,被盖世太保关进了集中营。 想到这里,我突然眼前一亮,爷爷其实和这个冯?法尔根豪森将军不是一样都是加入军中地下抵抗组织的反纳粹人士吗?那么这个身份是不是能帮爷爷减轻些罪行呢?既然冯?法尔根豪森将军有钱博士替他奔走呼吁,那么我为什么不能替爷爷寻找出一些能证明爷爷是反纳粹份子证据来替爷爷减轻惩罚呢?! 想到这里,我也没有多做考虑,下午回家后,立刻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沃尔特。沃尔特沉吟片刻后道:“云,你的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想要拿到这方面的证据实在太难了!据我所知,当初爷爷加入组织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根本没有留下过什么纸质的证明文件。 爷爷的介绍人是贝克上将,可贝克上将在44年的‘7.20’事件中已经开枪自杀了,其他那些和他一同加入组织,又互相知道对方身份的将军和下属,在那次大清洗中,不是死在了盖世太保手里,便是被关进了集中营里。即使侥幸活到了现在,也因为是德国军队中的一员,在作证的证词可靠性上,也无法得到认可!除非我们拿到其他有力的证据,否则爷爷的罪名还是无法减轻的!” 我听沃尔特这么一说,立刻象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起来,原本还以为爷爷有希望能减轻些惩罚,可现在又……我低垂着头,正觉得自己没用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个人,于是连忙抬头对沃尔特急道:“沃尔特,我想到一个人,或许他会有证据!” 沃尔特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沉声问道:“谁?” “那个神秘的勒可西博士。”我回道。 沃尔特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又挑了挑眉毛,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有证据?难道你真的信他是盟军派在我们军中的间谍?” “为什么不?你想,如果他真的是盟军的间谍,那么他一定会知道你们军中谁是反纳粹的,谁又是希特勒的追随者,说不定他手里还会有这方面的名单。如果我们能请他能出庭作证,那么盟军的话法庭总会相信了吧!现在,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试一试!”我很坚定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沃尔特,内心早已下定决心要去布拉格会一会这个身份神秘的博士,好好和他谈一谈。 沃尔特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我看,象是在若有所思。过了许久,他站起身,将我拉进他的怀抱,在我耳边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我点点头,轻吻了他的唇道:“为爷爷,我们一定要成功!”他长舒一口气,紧紧地抱住了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晚上写的,有些仓促,不知道大家觉得如何? 新的开始 我们打定主意要去找勒克西博士为爷爷寻找证据之后,便趁着我们俩人的学校都正好放暑假的当口,一同赶赴捷克。只是没有想到,在火车进入捷克边境的时候,首先遇到了麻烦。 捷克的关防人员查完车票后,对我们百般盘问,态极其冷漠,尤其是对沃尔特,那些人更是拿着他的护照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看他的眼神就好象防贼一样的防他。 同坐在一个车厢里的,同样是从其他国家进入捷克的外国人,平均接受检查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而检查我们俩就足足花了十多分钟,看他们在那里故意找茬,我这样脾气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人看了都已经火冒三丈,更别说本来就不太好相处的沃尔特了。 我看了看沃尔特的脸色,原本还以为他也会窝了一肚子火,可却没想到,他的神色还是和来的路上一样平静,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反倒是他握住了我因为生气而有些发抖的手,轻轻地捏了几下,微抿着唇,朝我微微摇头,似乎在安慰我不要生气。 终于,沃尔特平静的回答完了边检人员的问话,我也耐着性子让他们检查了所有的随身物品之后,捷克边检没有检查到什么可以令他们借题发挥的东西,带着不太满意而遗憾的表情离开了我们这节车厢。 等他们走后,我无声地拽了拽他的胳膊,用眼神在问他:“为什么你一点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凑过来,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在我耳边低声道:“他们受了我们纳粹德国那么多年苦,心里必定是恨我们的,小小的刁难,或许可以让他们的心里觉得解气一些吧。与当初我们给他们的苦比,这些实在算不上什么!所以,我一点也不生气!” 我有些不服气地撅了撅嘴道:“可我是中国人啊,当初我们国家又没和你们德国一起欺负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刁难我啊?这不是不讲道理嘛!” 我的话音刚落,沃尔特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捏捏我的脸颊道:“谁让你和我在一起啊?!可能在他们眼睛里,你不是一个普通德国人的未婚妻,而是一个德国纳粹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