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装言情 盛开在奥地利的梅花

第234章

   我下意识的连忙将小威尔的头按进我的怀中,和翠希一起将他护在我们中间,不让那些墙皮砸到他的身上。叔叔、皮克太太和其他几个仆人也是忙不迭的用随身带着的小毛毯罩在小婴儿和怀孕的丽佐身上,保护他们的安全,我们都怀着忐忑地心情在等待着这阵强烈的摇晃过去,动也不敢动地将身体紧贴在墙上,有些惶恐地望着防空洞的天花板,生怕再这样摇晃下去,会不会连向来坚固的防空洞也撑不下去而坍塌下来……   终于,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摇晃渐渐停了下来,墙皮也不再大块大块的掉落,除了一些细小的碎屑和灰尘还在不时地往下掉外,我们大家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尖叫声和哭泣声也逐渐停止了,又等了一会,还没有听到警报解除的声音,不敢贸然离开安全地区的我们,于是只能静静地继续在幽暗的防空洞中等待着。   “丽佐,你怎么样?还好吧?”我换了个姿势抱小威尔,却见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担心近来过于不安定的生活和贫乏的食物给她身体造成了影响,于是便关切地问道。   她回我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越发瘦削的脸颊使她那双大眼睛看上去凹陷的更深了,她抚着益发沉重而高挺的肚子道:“我还撑得住,只是苦了孩子了,和他哥哥相比,还没出世,就受这些罪,真觉得对不起它啊!”   “不要想这些,丽佐,只要孩子能健康而平安的生下来,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再好好补偿它,给它吃最好的,用最好的,让他幸福的生活,会有这么一天的!”我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   “这种该死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翠希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手里紧握着小威尔的手,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残破的天花板,幽幽地道。   听她这么一说,我失落地往墙上一靠,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上个月月初,在盟军频繁的空袭中,叔叔那幢经历过百年岁月,在历次空袭中已经千疮百孔,勉强维持的伯爵府还是难以逃过被毁灭的厄运,在那次轰炸中被彻底的夷为了平地。   当我们从防空洞中返回后,尽管一直以来,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这可怕而又残酷的现实真实的摆在我们眼前时,谁都承受不了失去一切的这种打击。看着已成废墟的伯爵府,失声痛哭之后的我们,冷静下来才发觉,我们将要面对的生活是何等的艰辛!   没有家,我们要住哪里?没有钱,今后的生活何去何从,一家老小的吃穿住用该如何解决,丽佐还要生孩子,小威尔和一个正在吃奶的小宝贝还要养育,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靠什么维持生存这人类最基本的需要?天气也越来越冷,没有御寒的衣服,我们将如何撑过维也纳寒冷的冬天?   翻遍我们所有人身上所有的口袋,全部零钱加纸币凑在一起也不过是一百多奥地利先令,这么多人要吃要用,顶多也只能支撑十多天时间,那十多天之后呢?我们又该怎么办?中国有句古话:一分钱逼死英雄汉,现在我们的这种情况不就是正是这句话的最好写照吗?想起几年前,一百多奥地利先令对我们任何人而言,不过是区区小钱,买上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一件刺绣精美的衣服、几本不错的画册也许花的钱还比它要多,可现在……   现实并不容许我们有太多的时间悲天悯人,亲身经历过科隆地狱般轰炸的我和丽佐都明白,当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于是,皮克太太和丽佐照看两个孩子,我和叔叔、翠希还有其他几个仆人一起,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了,便立刻在还冒着黑烟,有些地方还在燃烧着余火的伯爵府废墟之下翻找着还可以使用,没有被烧毁的衣服、被子、值钱的首饰、罐头食品,尽我们最大能力地抢出些可以利用的东西来。当时每个人的心思都在如何能抢出些还能用的东西上,谁都没有在意自己的手划破了,流血了。每每想到那一幕,我至今都无法用准确的言辞来表达自己心中当时感动的心情。   后来,我们带着一些从废墟中抢救出来的东西,扶老携幼,跟随着大批在轰炸中失去家园,无家可归的逃难的人群,离开了维也纳老城区,来到了当时还没有受到盟军大轰炸“拜访”的维也纳乡下,在远离城市的乡下小镇里一座曾经居住过犹太人的被废弃的公寓里安顿了下来。   尽管平时也时不时的有盟军的飞机飞到我们这里来,象完成任务一样丢下几个炸弹后就忙不迭的朝德国方向飞去,但除了引起市民的一阵阵恐慌外,对城市的破坏远不如维也纳市中心那么严重,最让我们感到幸运的是我们从废墟中挖出的维也纳配发的战时食品配给证在略显偏僻的乡下也还能使用,这让为如何解决温饱问题而愁眉不展的我们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了。对我们来说,就算没有钱,但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能坚强的生存下去。   可没想到,即使是这样苟且偷生的生活我们也没能过上多久,盟军在随后的日子里,将轰炸的目标扩大到了整个的维也纳地区,甚至连我们现在居住的乡下也难逃被轰炸的命运,我们全家又开始了象当初在维也纳老城区里一样频繁进出防空洞的无奈生活。唯一不同与以往的是,现在的我们懂得了将有价值的物件都带在身边,衣服、被子、食物,当然也包括为数不多的钱和一些所剩无几的首饰。   这些忧患意识的养成当然要拜盟军所赐,为了以防万一,平时我们都将这些东西放在逃离家门时最容易拿到手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这一个月来,我们已经带着这些东西进出防空洞很多次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能在刚才大轰炸到来的时候,拿出毛毯遮挡掉落墙皮的缘故了。   我靠在墙上,回想着前不久发生的这一切,拨弄起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都过去几个月了,沃尔特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的他究竟在哪里,有没有受到那件事情的牵连,我一点都不知道。丽佐的丈夫洛克一个月前还曾经托回家探亲的战友捎了消息回来,说他现在调回德国去守慕尼黑,一切平安。   单单这个短短的消息就让丽佐高兴了好几天,毕竟这是这么久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可我的沃尔特却依旧杳无音讯,是生是死,也无从得知。现在,伯爵府也毁了,我们又都搬到了乡下,即使他想联系我,恐怕也找不到我了吧,战争终究是让我和沃尔特就这样失去了联系,而我能做的,除了祈祷和等待,也就只有祈祷和等待了……   上个月,维也纳大轰炸后,我已经失去了维罗尼卡的下落,我不知道神志依然不太清晰的她和施耐德叔叔究竟去了哪里,当轰炸刚结束,我再去寻找他们的踪迹时,除了从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施耐德家商店”的牌子上认得出他们家大致房屋的方位外,原本他们居住的地方也早已是一片瓦砾,哪里还找得到他们的人影呢?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