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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长安朝云 水合 2762 2024-05-18 02:21
   吴青湘死死盯着她,恨不得用目光将她一剑洞穿,却只是把牢门打开:“出来,你我之间的恩怨,我们光明正大地解决,不要再牵扯旁人。”   “光明正大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晁灵云背倚着墙壁,纹丝不动,“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若觉得我有哪里冤枉了你,我们可以到刘府公面前对质。”   “刘府公眼下正病着,哪有余力管你的闲事?你以为凭你的一面之词,他就会为你主持公道?”   “他有没有余力为我主持公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旦出了这道牢门,我就成了畏罪潜逃,所说的一切也都会变成谎言,这样岂不是正中了某人的下怀?”晁灵云直视着吴青湘,双眼发光,唇角微微上翘,“吴青湘,你这是故意设套让我钻,我已吃过你一堑,岂会再受骗上当?”   此言一出,吴青湘的脸终于扭曲起来,就在晁灵云以为她会冲进牢房对自己动手时,却看见刘稹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晁灵云心中一哂,却装作惊慌失措,造作地喊了一声:“哎呀,都头怎么会在这里?”   刘稹没理会她,只顾盯着吴青湘,面色铁青:“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可你根本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在说谎。我不管你和这女人到底有何恩怨,也不管你们究竟谁真谁假,只要你当年刺杀我伯父的事是真的,我就必须把你交出去!”   吴青湘直直地看着他,蓦然诡笑一声,冷嘲:“你还真是刘府公的好侄儿……”语毕瞬间暴起,竟闪电般抽出腰间软剑,刺向刘稹。   刘稹大惊失色,急忙抽刀还击,仗着一身硬功夫才没被吴青湘抹了脖子。吴青湘并不恋战,趁着众人措手不及,杀出重围,夺路而逃,徒留刘稹在后方气急败坏地大喊:“给我抓住那女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因为牢门已被吴青湘打开,此刻晁灵云旁若无人地冲出牢房,直接从狱卒手中抢过一把刀,不声不响地追了上去。   一时刘稹和狱卒们纷乱的叫骂声,统统被她抛在脑后——她与吴青湘那么多年的纠葛,是时候彻底清算了。   节度府大牢远离主宅,近期又无重犯关押,守备并不严密。吴青湘与晁灵云又身手了得,因此当一群后知后觉的府兵握着兵器赶到墙垣下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罗裙蹁跹的女人像鹞子一样翻上墙头,一前一后,越墙而出。   第250章 红尘苦海   军镇治所的居民大多是军户,家家都是儿郎从军,厉兵秣马。吴青湘没跑几步,便在官道上劫了一匹马,飞骑出城。晁灵云如法炮制,不但抢了一匹马,还顺手从路边摊上抄了张胡饼塞进嘴里,单手控制缰绳,边吃边追。   两个人在潞州城里纵马狂奔,所过之处,皆是人仰马翻、乱成一片。就这样一路兴风作浪地出了潞州城,晁灵云在回鹘练就的骑术渐渐发挥出优势,与吴青湘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   最终,当一条河道横亘眼前,拦住了前方去路,吴青湘不得不勒住马,一双眼睛杀气腾腾地盯着晁灵云,厉声道:“晁灵云!你坏我大计,我要你偿命!”   晁灵云勒住马,倍感滑稽地看着她,怒极反笑:“废话,你的大计里也包括了要我的命,我不搞破坏才怪!”   吴青湘冷冷一笑,软剑直指晁灵云咽喉:“这些年,我们彼此厌恶,却没能痛快地交过一次手,今日便在此地,做个了结吧!”   话音未落,晁灵云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她立刻翻身下马,还没站稳脚跟便听见一声凄厉的马嘶,跟着脸上一热,被溅了一脸又腥又烫的马血。   她立刻飞身后退,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才勉强看清吴青湘的攻势:“这都是有主的马,你说杀就杀,亏心不亏心?!”   回答她的是斜掠的一剑,晁灵云的脾气也上来了,挥手就是一刀,豁出性命与吴青湘搏杀。   两道龙吟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铿鸣,利刃瞬间数度交锋,快得让人看不清招式。   吴青湘虎口一阵发麻,错愕地怔忡了一下。   晁灵云用刀压制住吴青湘,在僵持间咬牙道:“你以为,我这些年就是在舞筵上耍点花拳绣腿吗?”说着她用力一推,刀剑擦着锋刃划过,迸出几点火星。   这几年她人在塞外,历经磨砺,早已不是光王宅里养尊处优的女眷。刀随主人心,她的一招一式自然也变得沉稳刚毅,令吴青湘难以招架。   只过了短短十几招,吴青湘便在晁灵云凌厉的刀法前败下阵来,只得连连后退,避其锋芒。她捂住被划伤的手臂,倒吸着冷气,忍痛质问:“你知道我为了报仇,筹划了多少年吗?”   “我不知道你筹划了多少年,我只知道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晁灵云厉声斥责,攻势丝毫不减,“你明明与刘从谏有不共戴天之仇,却不杀他,宁愿潜伏在他身边,做个曲意逢迎、为虎作伥的卑鄙小人!”   “你懂什么?我苦熬了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杀一个行将就木的病人!我不要老天成全我,我要亲手让刘从谏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让他断子绝孙,遗臭万年!”   “所以你不惜挑起昭义与朝廷间的战火,只为了报你一个人的私仇,却不想想这样做会让多少无辜的人送命!”晁灵云越说越怒,更是招招下狠手,毫不留情。   吴青湘左支右绌,勉强防守,却在快要落败时忽然冒出一句:“你觉得我是疯子,你又何尝不是?”   晁灵云眉心一跳,一念间的闪神被吴青湘抓住,吃了她一记反攻。   鲜血汩汩冒出左肩,晁灵云咬牙后撤,就听吴青湘又道:“刘稹说你的刀是悉怛谋的遗物,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你哪里是什么西川乐伎,你根本就是悉怛谋的人,为了给他平反昭雪,才会背叛光王,甘心受李德裕驱遣。你和我一样,都是复仇的疯子!”   “谁说我和你一样?”晁灵云举起刀,刀尖对准吴青湘的咽喉,“杀死婢女阿青和你的复仇有关吗?与国舅纠缠和复仇有关吗?还有蒙蔽光王、生下李渼,和你的复仇有关吗?”   “晁灵云!”吴青湘双目赤红,疯狂地嘶喊了一声,挥剑冲向她。   两人电光石火间错身而过,晁灵云的刀斜劈下去,刚好看见吴青湘的软剑距离自己颈侧只有一寸距离,便软软滑落在地。   赢了。   当这个念头幽幽浮上脑海,晁灵云忍不住泪如泉涌,虚脱地跪坐在地上。   如此狡诈的对手,如此艰险的对决,她总算是赢了。   就在她身侧,吴青湘仰躺在地上,一道深得可怕的刀伤贯穿了她的上半身,她泡在血泊里微微抽搐着,肠子正缓缓从腹部的伤口里涌出来,伤势惨不忍睹。   眼见着她就要活不成了,晁灵云的心里反倒生出几分怜悯,解下自己的帔巾,将吴青湘的上半身整个蒙住。   作为一个强劲的对手,她应当死得有尊严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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