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闻言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剑眉猛蹙,“你这是在告诉她,还是在告诉你自己?又或者说,是想提醒我?”说着他凌厉地瞪了欢儿一眼,欢儿浑身一颤,只好退了下去。 我强自镇定下来,并不答话,佯装云淡风轻地微微莞尔道:“四哥,你这么辛苦把依梦从西宁‘叫’回来,究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啊?” 他给我倒了杯茶,语气不可置否:“不要再叫我四哥了。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我一声声弟妹叫的,有多么委屈么?” 我承认我有一点儿心软,却还是冷了脸色道:“您永远都是依梦的四哥,这是多少年都无法改变的。” 他有些激动的样子,皱眉道:“为什么?为什么?当年我们情投意合,你为什么要选择十四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害了他!” 我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就站了起来,打翻了白玉似的茶盏,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十四不会有事,历史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脱离原有轨道的。于是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泠泠道:“别忘了他是你的亲弟弟。” 胤禛莫名地一笑,淡淡道:“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亲弟弟,自然不会要了他的性命。”闻言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这么说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他可以不要十四的命,但若是让胤祯残疾或者再也不能说话什么的,我相信他都能做的出来。正史上的记载还不是胤禛想要史官怎么记,史官就得乖乖听话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他不再周旋,我反倒冷静了下来,因为既然他这么说,就证明他也有求于我。我仿佛被人抽尽了浑身的力气一般,倒在软榻上,怔怔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看向我,表情认真,一字一顿:“做我的女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缓缓地道:“不能让你当皇后是我最大的遗憾,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做宠冠后宫的皇贵妃。” 我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仿佛他就是个疯子。“你……你说什么,你疯了……” “对,我早就疯了,你嫁给十四弟的那天我就已经疯了!”他突然放下琪琪,大步上前一把把我揽入怀中。我下意识的拼命挣扎着,他的怀抱很冰冷、很僵硬,完全没有十四怀中那种阳光般的温暖。 他突然了放开我,微微颦蹙,十分冷静地道:“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总有一天?”我一愣,忙反问道:“你是要囚禁我么?” 他竟浅笑,眸中多了一种异样的光泽,似乎浮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喜悦。“我是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自然会还你自由。” 我一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他。他登上皇位?还有三年多!再说了,他怎么还我自由?“如果我真的入了宫,进了紫禁城,不就更没有自由可言了!” 他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哀求:“梦儿,你相信我好么,我不会让你觉得闷的。”我狠狠地摇头,我对十四的心意绝对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动摇的。我想了想,既然和他对着来说不动他,不如让他知难而退。“就算将来你让我入宫,该以什么身份?还有,我的孩子们怎么办?”我不着痕迹地脱离了他的怀抱皱眉道。 他以为我是心动了,连忙回答:“我会让我最宠信的大臣收你为义女。至于你的孩子,有云澈可以照顾他们。我会给他们至高的荣宠。”云澈……我一愣,他怎么会知道云澈的名字?“云澈是你的人?”他苦笑道:“你可注意着用词,她不过是我向皇阿玛推荐的人。不过你放心,她并不认识我。”我摇摇头,只觉得这一切是无比的荒诞。这场交易,对我而言究竟合不合算?我自然不会随他入宫,但若就这样被他囚禁着……又或许我应该相信十四自保的能力,逃出这里和他在一起?但是想想心狠手辣的四阿哥,他能做出什么事来还真是不好说! “或许应该这样说,这场交易,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十四弟人在沙场,哪儿出了点子事儿可在常理……还有梦儿……我劝你不要太……太相信自己,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保着十四弟可不是因为你的那封信……”他是想说让我不要太自以为是吧……是呵,不过是一封心腹写给自己的信暴露出去了,以后小心点罢了,有什么必要为了那样一封信而改变自己的原计划呢…… * 细雨濛濛,如烟、如雾、如尘。一丝清风似牵着风筝的线般牵着霏霏淫雨,带来一阵凉浸浸甜丝丝的花香。 出乎意料的,我在这个不大的别院里又遇见了熟悉的人——香罗。只见她一身鹅黄色的绫罗裙,外罩一件银底暗绣牡丹的水貂毛领的披风,一头青丝只用一个方壶集瑞边花绾起,俏生生地站在樱花树旁,分外娇俏美艳。她见了我也是惊叫出声。欢喜过后,我们便问起彼此分别后的经历来。原来胤禛早就知道了我偷偷逃家的行径,这才把香罗从醉香楼买了回来与我作伴。准确地说,应该是年羹尧准确地发现了这一信息并及时地禀报给了老四。 “香罗,那你是嫁给了……”我探究地看着她问道。 她天真地仰头笑道:“我是青楼女子出身,这些达官贵人皇亲贵胄怎么会轻易要我呢?我不过是个舞姬罢了。四爷还算尊重我,偶尔会与我对诗,听我弹琴。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我点点头,对她安慰地笑了笑。她是真的满足了,还是只得认命呢…… ☆、逃跑 被老四囚禁期间,他每天都会来看我,顺便逗弄着琪琪,偶尔还会亲自给琪琪洗澡。琪琪今年已经不小了,孩子也有了一公一母两个。母的瑶津由养着,公的就在这别院里住着,我经常便见那小狗来与琪琪亲近。闲来无事,看着它们笑闹倒也能勉强解闷。 “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无法生育了吧?”我看着怀抱琪琪的胤禛,冷冷地问道。 他头也不回地答道:“知道。那又怎么样,我爱的是你。” “你喜欢的究竟是多大的我?十四岁以前的那个?”我探究地问。 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不管是多大的你,我都喜欢。” “……”于是我无语。 “你整日都很悠闲,不需要上朝么?” “皇阿玛近日身体不好,免了早朝。” “那么你这么孝顺的儿子不去看他?” “除了陪你的时间我都在照顾皇阿玛。” “那你家的大小老婆还不哀怨死?” “……” 他终于忙不过来了,连续五天他都没来看我。我抱着琪琪玩着,突然想到了一个逃跑的方法。想到了便立刻行动,我急忙对欢儿吩咐道:“抱着琪琪,到门口给我把守着。谁来了的话就说我在沐浴。” “是,福晋。”欢儿点头退下后,我便解下一直在腰间拴着的一个小香包,那是前年我生日时十四亲手做给我的。我小心翼翼地解开丝带,把上层的茉莉香料掏出来,拿出那枚竹落给我的耳环。看着上面两颗闪亮的彩钻,我定了定神,下了决心,或许现在只有竹落能帮我了。十四在那边打仗,消息一定不是很灵通,或许他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不见了的消息呢。又或者他只会知道我回京探望春儿了……真是关心则乱啊,当时的我太着急了,想都没想就跟人家跑了回来,也不带几个兵……我突然想到傲雪。她到底是谁派到我身边的?可我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那么一个纯真的小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间谍”啊。收回凌乱的思绪,我仔细地带上那枚耳环,心中默念:竹落……竹落……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