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笑笑,“这是我小儿子的嫡福晋——梦儿。”她想了想,继续说道:“娜仁花格格和梦儿是同岁呢,你们两个同龄,倒是能说得来吧。” “她是十四阿哥的妻子?”那少女张大了嘴巴,惊讶无比的样子。 太子妃温婉地向我解释道:“这位是咱们喀尔喀亲王家的宝贝格格。” 我对太子妃点头表示感谢,正想对娜仁花“亲切地问候”两句,谁知她却敛了刚才的喜色,一本正经地对上座福道:“娜仁花先告退了。”荣妃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等娜仁花出了帐子,宜妃才淡淡地解释道:“草原上的格格都这样儿,没个定性的,不必在意。” 之后就再没提起这个格格,我却觉得隐约有什么不对。即使是蒙古的格格,应有的礼数还是会有人教的,这样把大清的妃嫔摆在这里,实在是没规矩。我却也没再深思。坐下才瞎侃了几句,突然有个太监进帐,宣皇上口喻叫德妃和一干女眷去他帐里吃新鲜的果子。想到又要见康熙,我不禁有些紧张,攥紧了手中的绢子。 随着一大堆女人进了皇帝休息的帐篷,那突然的明皇色刺得我眼睛生疼,心也是不由地瑟缩。那些个皇子就是为了这象征尊贵的黄色,才一个个……我在心中叹气,面上却还不能显出来。请安过后,只见康熙笑吟吟地打量着我,对德妃说道:“宫宴上忙碌,都快一年没仔细看看梦儿了,这孩子看着倒是乖巧水灵了不少。”德妃忙以眼神示意我谢恩,我刚要行礼,却被康熙制止了。德妃只好笑着对他说:“都是托皇上的万福。”康熙微微笑了笑却没接话,宜妃却抢过了话头:“还是德姐姐会说话呢。” 宜妃是康熙最宠爱的妃子,晚年却不得善终,恐怕就是因着这爱出风头的性子吧。 康熙看似随意地问我们对草原的感觉如何,而我自从嫁给十四以后一向行事不求出挑,避免“穿越女主一出口,上至康熙下到阿哥无不惊艳”的“巨俗情节”,也就没说什么,只是附和着众人。 我无意识地随便乱看,却蓦地呆住!是,我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帐外窥伺里面的情况!而他与我四目相对时,那双眸子显示出的也是惊讶,片刻后,却也显出几分了然。与我对视几秒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我吓得真想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却得在别人面前强自保持镇定。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皇家巡游的驻扎地啊!我思索着,隐约记得康熙四十三年也算是个太平年,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因为他,此刻我却不想改变什么历史了。若是历史真能改变,他一旦做出什么事来……那可就不妙了。可蓉玥那凄美而决绝的笑又浮现在我眼前,不改变历史,她又该怎么办…… 墨玄青……你要保重才好啊…… 我悬着一颗心,回到营帐。想了想还是不要主动去找他了,毕竟我这个皇子福晋现在做什么都比较显眼。既然他有本事来这里,也看见我了,必然会主动与我联系。 可是我错了,一连几天我都没见过他。我也越来越担心,觉得事情不妙。他半年前明明和我说的是要去盛京,虽说盛京离这儿也并不是特别远,但……他是怎么混进来这皇家大营的呢?是我看错了吗?不会呀,虽然只看到一双眼睛,但那灵动的眸子,我可以确定是他…… “彩薇,若淳她还在睡吗?”我强自镇定地喝了口茶,掩饰地问。彩薇点头道:“这小丫头恋家得很,到了这儿还不大习惯。”我“哦”了一声,“那你没事吧?咱们出去走走吧。”彩薇忙去给我拿外衣,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她好。都六月天了,热死人不偿命的时候,拿什么外衣。但我也不好说出口,毕竟她是为我好。 “我那点儿小风寒早就好了,咱们直接走吧。我有些头疼,吹吹冷风想必能好些。”我淡淡地道。 她却不依:“格格头疼?要不要去给您请大夫?” 我直翻白眼,“大小姐……” 草原风光无限美,而此刻吟诵那段“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早低见牛羊”又似乎太俗。我想了想这两年补看的诗书,不禁吟道:“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想了想,哀怨的诗词又不觉从口中流露:“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无论君不归,君归芳已歇。” 彩薇似懂非懂地听着,突然对我粲然一笑,“格格心情不好吗?” 我怕自己焦虑的心情影响到她,强笑道:“没有,只是才疏学浅,所知的关于草原的诗又不多,就随便说出来了,没什么旁的意思。” 漫漫陌路平遥望,满腔离愁感夜长。墨玄青,三个月的相处后便在我的生命中消失,后来竟没有一点消息。我与他的相处一直是处于“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吧,虽然我知道自己不能枉比君子。不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自然恬静的感觉真的很美好。现在想来,当时却是并没有怎么在意的。 再想到更久更久以前,初见那个疏朗淡定的男子,让我用自己的方式弹琴的老师,与我协力接生小弘春的搭档,离别时阳光下的背影……虽与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多的交集,却也让人无法忘记那段平和的日子。 有一男子如斯,轻轻地到来,悄悄地离开,他就像是上天赐予人间的一方尤物,又仿佛是早间荷叶上的一滴清露,虽蕴积天地精华,却依旧淡淡逝去,不着痕迹,只在污浊的尘世间留下了半缕清风。 他……就是这样的吧。 我随意地在大草原上溜达着,不时有宫女和太监从我身边路过,见了便是低着头请安。彩薇见我闷闷不乐的,就提议去骑马。我在现代一年也能骑一两次,就勉强答应了。 彩薇给我选了匹看起来比较温和的小红马,自己却不选。我不解问:“你怎么不骑?”她愣了愣,回答:“傻格格,这里的马当然都是贵族骑的,奴婢怎么敢造次。再说了,格格不是说您马术不精吗?就让彩薇牵着马儿带您溜达好啦。”我心下感动,连忙称谢,并要她答应我们换着骑才开始遛弯。 我的马术确实不怎么样,在现代也是哓玥带着我的,她的骑术很棒。凉风吹在脸上的确很舒服,我正仰面享受着,马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只听彩薇恭敬说道:“奴婢彩薇给娜仁花格格请安!” 她随意“嗯”了一声,看向我,略带傲气地说道:“你怎么不下来给我请安?”我觉得好笑,给你个小丫头请安?想起来我到了清朝以后,虽说也给人低了不少头,但除了华贵人之外,我根本就没给比我小的女孩请安过。 彩薇护着我,坚定地说:“格格,这可不对。喀尔喀既然归顺于我大清,自然就是附属的部落。格格您虽然身份金贵,但是我们福晋是当今圣上皇十四子的嫡亲福晋,血脉更加尊贵。这么说来,还是请格格您给我家主子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