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地握着那枚十字架,上面已经被他贴心地镶上了一层白玉,分外好看。 胤禛正一脸阴郁地看着在地上相拥的我们,微微泛白的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好了,太后娘娘不行了!”小梅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屋外跑入,跌倒了后赶忙爬起来跪在耳房冰凉的地板上。 胤禛好像大梦初醒似的,急忙吼道:“快传太医啊!”十四也回过神来,温柔地扶起我缓缓走出耳房。路过胤禛的时候,只听他冷声道:“站住。”我一个激灵,不由软弱地停下了脚步。十四却不理会他,继续拖着我往外走。 “给朕站住。”胤禛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十四回过头去,拧着眉道:“朕?你这个皇帝,让我看不起。” 胤禛一把推开我,上前揪住十四的领子,狠狠地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朕说一遍……” 十四冷哼一声,缓缓掰开他的手,有些麻木的回答道:“你听好了,我看不起你。”趁胤禛错愕的功夫,十四赶忙拉过我的手跑向德妃那边。只见德妃俨然已经奄奄一息。 “额娘……”十四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德妃努力勾了勾唇角道:“好孩子,快过来。” 十四依言上前靠在德妃怀里,德妃缓缓地抚着他的头道:“十四,额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说罢她艰难地看了一眼一旁的胤禛,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哀求:“老四,他是你亲弟弟啊……你放他一马,就算是额娘求求你了,好不好?” 胤禛怔了片刻后,语气淡漠地答道:“皇额娘,儿臣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哥哥。” 德妃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像是在自嘲,也像是愤怒。她突然拿起一支簪子,惨然笑道:“先帝爷……臣妾真是给您生了一个好儿子啊……臣妾……真的太累了……也太想您了……”说罢她突然用那根精致的景福长绵簪飞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腕,顿时血流不止。我知道只是这样单纯的割腕是死不了人的,需要不断用水冲,然后再割……尽管如此,我还是受了惊吓,一旁的太医也冷汗连连,赶忙上前为德妃包扎抢救。谁知德妃竟然生无可恋似的,挣扎了几下躲开了太医的手,又因为原本身体就极度虚弱,不久便撒手人寰驾鹤西去了。我怔在原地,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生命的流失。她究竟算是怎么死的?是自杀还是自然死亡?天啊……这,这一切实在是太荒诞了! 我痛苦地捂着脑袋,紧紧闭上双眼,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却没有眼泪流下。我跌坐在床边,只想逃离这一切。 “额娘,你……你是在逗我玩儿吧。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一定舍不得离开我的,是不是?”十四喑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犹如中了一个霹雳般惊起,爬上前去抱住十四的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道:“十四,额娘已经走了……” 他使劲地摇着头,大叫道:“不!不会!额娘是在逗我玩呢,她是在怪我这么久都没来给她请安……”说着他忽然转过身瞪着胤禛,颤抖着指着他道:“是你,是你害死了额娘……是你!” 胤禛闻言便拧紧了眉盯着十四,谁知他突然大步流星地转身从一旁的随身侍卫腰间抽出一支宝剑,一把架在了十四的脖子旁。“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敢杀了你?” 刀光剑影间我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一片混沌。直到一滴鲜血准确无误地滴在了我的浅粉色旗服上,我才颤抖着看向胤禛,哆嗦着嘴唇道:“放了他。”我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冷酷的声音。 十四直起身来,只是仰头大笑,全然不顾脖子上缓缓流下的鲜血。待他笑够了,方才冷静下来盯着胤禛,咬牙切齿地道:“你害死了额娘,现在当然也可以杀了我,让我在地下跟额娘,跟皇阿玛团聚啊!” 我刚想说什么,突然后脑被人重重一击。我痛得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却惊得说不出话来。我艰难地转过头去,竟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俊美的脸——竟是年羹尧。 “绮滢表妹,为兄先送你回永寿宫吧。”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微笑。 ☆、逼迫 雍正元年(1723年)四月,康熙的梓宫运往遵化景陵安葬后,雍正谕令允禵留住景陵附近的汤泉,不许返回京师,并命马兰峪总兵范时绎监视他的行动。兄弟俩的不睦和冲突,使处于极度悲痛中的孝恭仁皇后病情加重,不久去世。雍正在慰“皇妣皇太后之心”的幌子下,晋封允禵为郡王,但未赐封号,注名黄册仍称固山贝子,致使允禵“并无感恩之意,反有愤怒之色”。 孝恭仁皇后的薨逝使我的册封典礼再次延后。我不知自己该是喜是悲。 同时传来消息,弘春已经晋了固山贝子。 胤禛当年囚禁我时所说的话清晰传来:“我会让我最宠信的大臣收你为义女。至于你的孩子,有云澈可以照顾他们。我会给他们至高的荣宠。”他现在是在证明给我看吗?我却只得苦笑连连。 胤禛以军前用人为名胤禟发到青海,也就是西宁,把他和胤禩分开,命亲信年羹尧严加监视,对胤禟的一些党羽也陆续加以惩治。老八虽被封为廉亲王,授理藩院尚书,却终不为胤禛所容。雍正不杀死他,而是换着花样的羞辱他,让他苦不堪言。而胤禛自从知道了上次我与十四会面是蓉玥暗中安排的后,他便跟康熙比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地怒骂着晓玥。说她是妒妇、喜骄奢这类的也就罢了。还说她言行不当,举止疯癫,口出脏言等等…… 而我的胤祯……他那日惹怒了雍正,流血不止,现在已经回到了汤泉静养……我不知十四是带着怎样的绝望踏出紫禁城的,我只知道此时的我已心痛到麻木。 胤禛依旧每日都来看我,像一个小孩子似的逗我开心,送我各种各样的东西。可我对他除了冷笑,从来都没露出过真心的笑容。 * 这早我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忽然觉得好冷,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我麻木地任由韵儿给我穿衣,然后踩着鞋子也不穿,像个小孩子一样将鞋子拖到了窗边,双手用力一推推开窗户,大口大口呼吸着窗外的空气。“嗯……真好。韵儿,去把我的琴拿来。”韵儿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我则由琴儿服侍着洗漱。 那日以后……香远和益清已经被发往辛者库了。我知道自己的任性已经连累了很多人,但我宁愿继续天真地扮演一个受伤者的角色,因为我不想让自己的心背负着那么多罪恶感。我自私地把这一切罪责都归咎于胤禛。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多恨他一些,对他的好再漠然一些。 我欠身坐在琴前,墨色的长发像深海的鱼一般率先溜入琴弦之间。于是我便用一个镶满纯白色珍珠的发箍把头发简单地绾起。 试了几下音,我便开始弹唱起来: 我喜欢你紧握我的手 一股安全的暖流渗透到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