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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八千里路云和月 大唐昭仪 2760 2024-05-18 02:20
   十一月下旬,南京的天气已经有了瑟瑟的冬意。天黑的很早,不到五点便已阴沉的看不清远处的街景,路灯早早的亮起昏黄的灯光,秋风一吹,路上的人人都禁不住瑟缩起脖子,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入夜时分,韩婉婷怀中的爱女思平已经在她的臂弯中安然睡去,她抱起孩子,起身正要将孩子放进小床的时候,刚踏进家门没多久的狄尔森轻轻的走了进来。虽然一脸的疲累,但他在看见孩子的那一霎那,整个人都仿佛轻松了下来,连忙朝韩婉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脱了帽子,解了自己的军装外衣,从韩婉婷的怀中小心的将孩子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又温柔至极的抱在自己的臂弯里,深深的看着面容越发与他相似的女儿,满心的爱怜,低头轻轻的吻了吻她的小脸蛋,对着韩婉婷低声说:   “今天怎么睡得这样早?”   韩婉婷攀着他的胳膊,与他一同看着女儿的睡颜,轻笑着回答道:   “下午堂叔带着念卿从上海来看我,念卿陪她玩了一会儿,她呀,人来疯似的,只知道缠着念卿,怎么也不肯睡觉。喏,吃过晚饭,念卿一走,她便撑不住了,困得直揉眼睛,我见她没精神,便哄她睡了。”   狄尔森闻言笑了起来,抬眼看了看韩婉婷,轻轻的用手指触了触女儿的脸颊,揶揄着笑道:   “这人来疯的脾气也不知道像了谁!”   韩婉婷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顺势白了他好大一个白眼,挑着眉毛道:   “你的女儿,你说像谁?”   他几乎要大笑,却死死的压着满腹的笑意,凑到她的唇边,轻啄了一口,附耳低语道:   “夫人说得是。我的女儿,自然是像我的!”   韩婉婷笑着斜睨着眼睛看他,眉眼间尽是流转的妩媚风情。她轻捏了捏他的胳膊,笑嗔道:   “快把她放下吧,再被你这么又亲又抱的,倒要弄醒她了。吃过饭吗?没吃的话,我让张妈去把饭菜热一热。”   “在司令部和司令一起吃过了。”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的将女儿放进了小床,替她仔细的盖好了被子,回身揽着韩婉婷,关上了灯,走出了房间。回到两人的卧室,韩婉婷替他挂着军装,又替他准备着洗澡的衣物,兀自忙得不亦乐乎。一回头,却见他怔怔的站在床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在发呆。她笑着走过去,将换洗的衣裳塞进他的怀里,拉着他朝浴室里去,轻声道:   “快去洗澡,发什么楞!”   他被她推进了浴室。门里水声哗哗而起,片刻之后,他便已经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肥皂香。韩婉婷半靠在床边,捧着一本英文小说在看。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坐了进去,柔软的床垫,温暖的被褥,顿时让他整个人都禁不住松弛下来。   他同样靠在床背上,伸手将韩婉婷揽进自己的胸膛,修长却又粗糙的手指把玩着她卷曲的长发,静静地,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很久都没有说话。韩婉婷伏在他的胸前,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   终于,她听见了他用低沉的声音缓缓道:   “司令想要调我去台湾。”   她有些吃惊,忙从他胸前直起身来,望着他,问道:   “去台湾?为什么?”   “局势,不太好。”“局势?不是因为孙将军受人排挤?”   狄尔森看着韩婉婷狐疑不定的神色,挑眉道:   “怎么?你觉得他是被人一脚踢到台湾那个蛮荒之地去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虽然不太关心政治上的事情,但这种政治权力上的倾轧,我也是知道一些的。从孙将军被解除兵权开始,我就闻到了这股权力内斗的味道了。”   狄尔森冷冷一笑,眼睛上迅速被一层寒意所笼罩。他勾了勾唇角,带着几分鄙夷的说道:   “我最厌恶那些明明技不如人,偏要自以为是的人。只可惜,委座偏信小人,而不愿相信司令。”   韩婉婷何其聪明,虽然他没有指名道姓,但她却已了然这个“自以为是”的小人是谁。姑夫用人之策的是错是对,她暂且无从评说,也不方便多说。只是现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她亲爱的丈夫。   她转了转眼珠,想到这些日子耳边听到的风声,反倒轻松的笑了起来,轻拍着他的胸口,柔声安抚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福?司令被那些小人算计,难道还是福吗?”   狄尔森的浓眉紧紧的皱了起来,很是严肃的看着韩婉婷。她见他的神色都写满了维护长官的凛然正气,仿佛她若是说出对孙将军不敬的话语,他便要扑上来拼命一般,禁不住笑意更浓。她抓着他的大手,轻轻的抚摸着大掌上那些又厚又粗的老茧,缓缓道:   “当然是福。正如你说的,东北局势越来越坏,共,产,党的军队越打越勇,一座座城池接连陷落敌手。而国军的队伍越打人心越散,好几支部队,都被共,军全歼,那些师长、军长的,不是被俘,就是被杀。你看那些身在东北的司令长官们,若不是碍于军令,有几个是愿意留在那里的?   看起来杜司令是把孙将军给挤走了,可你再想想,如今能像孙将军这般全身而退的,又有几个人呢?说句难听的,万一将来局势再恶化下去,东北不保,首当其冲被姑夫问责的,正是那些身在东北的将军司令们。撤职查办还是小事,难保还要送上军事法庭坐牢杀头。   杜司令一心挤走孙将军,反倒是在帮孙将军免去了一场血光之灾。如此想来,你觉得是祸是福呢?”   狄尔森紧皱的眉头被韩婉婷如此一说,渐渐的松了下来。但随即,他心念一转,旋即脸色再度变得冷凝,不甘道:   “可若是东北的仗继续由司令负责打下去,局势也不至于败落到如此地步!司令最会行军打仗,这天下谁人不知?司令这一走,败仗就越打越多。一将无能,累及三军。眼看着那些庸碌无能之辈让那么多兄弟们命丧共军之手,我好像又看到了死在野人山里的那些兄弟们!一想起他们,我这心里,简直……简直恨不得……”   他已是恨得咬牙切齿,仿佛若那个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他能一口朝着那人的喉咙狠狠咬去,至死方休。韩婉婷知他为孙立人鸣不平,也知他对孙立人的一腔忠勇之心,只是看着他那样气愤恼怒的神色,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叹息。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能被孙将军赏识器重,大约还是因为他与孙将军的骨子里都是同一类人。若不是惺惺相惜,又何来今天这般懊恼不甘?可是,他们却都是军事上的强者,人事斗争上的门外汉啊!他们也许都还没有意识到,或者还没有联想到,岳飞纵是军事奇才,能让金兵闻之心惊胆战,望风而逃,却也难敌赵构身边那个阴险狡诈的秦桧。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皆有这样的千古憾事。当今天下的情势,又如何能例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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