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带你去河边看烟花好不好?”当时,李玄夜讨好地问她。 赵昔微轻笑道:“除夕不是有宫宴吗?我还要协理淑妃娘娘准备宫宴呢!” 她不是没有想过给他台阶下的。可一想到他那句冷硬的话语,心里就有些发堵。 李玄夜眸光沉了沉,转而又笑了起来,锲而不舍道:“宫宴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是走个过场,敬完酒我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那也不行。”赵昔微道,“我还要准备铺子的事情呢!” 经过这次争吵,她越发明白了一个事实:越是没有坚实的后盾,就越要努力给自己造一个后盾。那种天下之大、无家可归的感觉,她已经体验了太多次,不想再体验了。 李玄夜突然沉默了一下,目光幽幽地盯着她,语气微冷:“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除夕,你确定不跟我一起过?” 这语气和表情,赵昔微几乎不用多想,就能确定,他又生气了。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个气量小的人。 像这样为了一句话而频繁生气,这不太像是他。 也许是她的追问触碰了他的底线,也许是她这个太子妃确实不够合格……总之,赵昔微觉得两人的相处还不如刚刚开始的时候,那时虽然彼此之间没有太多的感情,但却没有这样多的摩擦。 她本想继续拒绝,可一看他眸光半敛,似在期盼着什么,心里就软了一下。 她趴在榻上,手臂半撑着身子,笑问道:“殿下和我的第一个除夕,有什么特别吗?” “赵昔微!”他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更加难看了。 赵昔微才软下去的情绪,又被勾了起来。 她或许不是个合格的太子妃,但她自认不是个任性的女人,他不想告诉她的事,她心里再介意也没再追问。怎么到最后他还是不满意? 赵昔微抿着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玄夜显然是气到了,冷冷笑了一声:“你是我的太子妃,不跟我在一起,想去做什么?我若不同意,你又能去做什么? 赵昔微只觉得“砰”地一下,如从高空坠落,心脏猛地一紧。 “李玄夜!”她从榻上坐起身,抓住他的手臂急急道:“你说过的,不会拘束我的自由——” 见她在意的竟然只是这么一件事,李玄夜突然有种被人彻底忽视的感觉。 他这么捧着她、护着她、宠着她,换来的却是忽视? 他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冷笑道:“赵昔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太子妃的身份?” 赵昔微此时已经来不及去计较他话里的情绪。只觉得整个脑子里回响的只有“我不同意”这四个字。 这四个字没有任何杀伐决断的意味,却如一柄无形的利剑,生生地斩断了她一切的念想和希望。 “我若不同意,你又能去做什么” 这句话就像一盆冰水,兜头兜脑地泼在她身上,让她全身每一块骨头都一寸寸冷了下来。 她所得到的一切自由,仍是在他的手掌心绕圈。只要他什么时候不高兴了轻轻一捏,她就只能束手就擒。 曾经的恩爱甜蜜,那情意绵绵的过往,那曾经被他点燃的炙热和希望, 都因这一句话,瞬间变成云烟,一点点的湮灭在风中。 “殿下说得对。”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情绪被压下,只余一抹淡淡的失望,“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作为太子妃该做的本分!” 埋藏在心里的话语,如洪水冲破河堤,在这一刻终于悉数吐了出来:“我不该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该有自己的情绪,我只需要做到服从你、配合你。我要听你的话,顺你的心,你想要我做什么,我便去做什么,你不想我去做什么,我便不能做什么,你想要告诉我的,我就得好好听着,你不想告诉我的,我就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 李玄夜心头一震,仿佛想要说什么,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昔微等了他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没错,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 “当初那个雨夜,你说带我回家……你说会给我自由,你说只宠我一个……”她垂下眼睫,语气骤然变低,“那时我以为,自己会是你的心上人,却没想到,原来只是你的掌中雀……” 李玄夜沉默了一瞬,缓缓道:“我只是想保护你——” 赵昔微猛然抬眸。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如往常那样拥她入怀,但最终却是轻轻落在她肩上,以一种克制的姿态与她交流。 “有些事我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不卷入其中。” “你是太子妃,我是太子,我们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无拘无束,你也不能像普通女子那样随心所欲——” “现在朝堂并不太平,各方势力都在争斗,太后手中的兵权一天没交回来,你我便一天不能高枕无忧,还有裴家、顾家,甚至你们赵家,谁能保证最后不被殃及?我不想你靠近这些,更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他叹了口气,手指抚摸过她的脸颊:“微儿,太子妃不好做,但你要努力适应——” 赵昔微静静地听他讲了半晌,最后话题又回到了远点,心里忽然有些淡然:“殿下说了这么多,还是要我听话,对不对?” 他眸光幽寒地盯着她,道:“赵昔微!” 她淡淡一笑,冷静地道:“请殿下放心,我会记住你的话,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李玄夜周身气息骤冷,放在她肩上的手指,捏紧又松开,复又捏紧。 赵昔微看着他冷峻的眉眼,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掌中雀,活得再快乐,也始终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片天空。 她静默地等待着,等待他的怒火和宣判。 但他最终却是将情绪一点点地忍了回去,直到眼底的冷意全部散去,他才伸出手指,抬起她的下巴。 “掌中雀?”他轻笑了一声,指尖暧昧抚过她的红唇,俯身冷冷道:“我倒还真有点想!”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赤.裸/裸的话语,而他的呼吸就在鼻尖,赵昔微就算刻意不去想,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骨子里的倔被激发了出来,她既没有躲闪,也没有开口,只冷静地与他对视。 僵持了片刻,最终是他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