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沉默了。 这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如今一切物是人非,谁还能判断出几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明瑜问他:“你担心自己是一颗无知无觉的暗棋?” 司马玄陌沉默。 很显然,他有这个隐忧。 却是云斐开了口:“还是那句话,你是他的宝贝徒弟,他可不就做什么都为你着想么?” 陆明邕接道:“命师之所以变成如今的模样,初衷便是为了救风瑕,他这一生有两个徒弟,为你们打算也不奇怪。” “料想当初他决定要走上那条道路时,便决定把你送回应走的道路之上,所以才会把你送到殿下身边。” “这些年,我一直被仇恨所左右,费尽心思想要复仇,而表哥心性豁达,没有在仇恨中迷失自己,可见当年灭族之后,你受到了正确的引导。” 长孙焘道:“好人会做错事,坏人也会做正确的事,人本就是多变的。” 陆明瑜看向司马玄陌:“表哥,命师一脉向来都以绝学助天下,这是每一位命师的使命。” “而今他已经偏离了既定轨道,无论是否出于他的自愿,一些事情早就变了。” “我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但可以肯定的是,踩在无数白骨之上想要登顶的地方,必定是炼狱。” “相信他也希望,你能把命师的使命还给他,把曾经那在世上苦修却想着造福世人的美好宏愿还给他。” 司马玄陌默然良久,郑重地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我可以保证,所行之事必定符合道义。” 陆明瑜微笑道:“道义固然要坚守,但我们更担心的是,你在到了取舍的时候会为难。” “我们是一家人,会担忧你行差踏错,更会担忧你会因此困扰,也会担忧你矛盾不安。” “所以我们才会一直给你做预防,就怕真到那一刻来临时,你猝不及防。” 司马玄陌笑了,不只是因为来自几人的关怀,更重要的是,站在他立场上看问题的这份理解。 照理来说,命师是他们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敌人,但他们没逼着他站在命师的对立面,反而正视命师对他的恩情。 这份心意,便极为难得。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 对于亲密之人,感谢的话挂在嘴边,就是矫情。 而此时,云斐也问出了他的问题:“这帝释天如今只有丞相夫人与他自己能杀死,你们准备做怎么办?” 说着,他攥紧拳头:“我可是想要他的命,已经很久了。” 长孙焘道:“命师便是拿准了我们不忍让小茜动手这点,干脆把帝释天交到我们手里。” “红姜的死,估计也只是个幌子,或许现在正在哪里躲着恢复功力,一旦红姜功力恢复,那么帝释天也会恢复到从前的战力。” 云斐不解:“据我所知,丞相夫人不是个软弱之人,明明在非她不可的时候,你们怎么还护着她?” 陆明瑜给出了一个最为简单的解释:“就像你,想方设法也会护住小兰花一样。” “小茜不止是与我一同长大的姐妹,还是因为我牺牲最多的人,更是我家大宝的救命恩人。” “这其中无论哪一条,都是我们拼死也要保护她的理由。于她而言,帝释天再怎么坏,也是为她舍命的人。” “要是让她去杀了帝释天,这事实在残忍,有些东西我们背负就行,没必要叫小哭包去面临这些。” 司马玄陌忽然拍了一下手掌:“要不,先合我们几人之力,再度将他用阵法关起来,如何?” 陆明瑜摸摸下巴:“虽说你和帝释天师承一脉,但他到底是道地的弟子,就你那点水平,能想到困得住帝释天的办法么?” 司马玄陌看向云斐:“不是还有一直偷学本事的人么?” 云斐叹了口气:“凡是成为命师者,都会慢慢失去生育能力,我没事学那么多做什么?” 司马玄陌哈哈大笑:“反正你又没媳妇,那种能力失去就失去呗。” 陆明邕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司马玄陌吃痛,抱着额头。 陆明瑜不但没有害臊,反而一本正经地思考:“那么,文茵是怎么来的?不会真是风先生的女儿吧?”看书溂 陆明邕伸手,想要去拍陆明瑜的脑袋,最终只是轻柔地拍了拍:“胡思乱想什么,成为命师需要达到某种标准的,文茵母亲怀孕那年,估计这个风瑕还未成为命师。” 云斐睨了司马玄陌一眼:“所以说,有些人没有成为命师反而是好事,否则现在也没办法炫耀媳妇儿。” 司马玄陌拍拍后脑勺:“咦,谢韫哪里去了?” 陆明瑜回答:“二哥正在和师父一起,准备他们的大婚。” 司马玄陌冲云斐挤眉弄眼:“我们几兄弟,年龄最小的谢韫都成家了,年龄最大的某人……会不会是因为长得丑的缘故?” 陆明邕又拍了一下司马玄陌的脑袋:“言归正传,你说的再度用阵法封印风瑕一事,可能性多大?” 司马玄陌道:“容我回去琢磨琢磨,不过你们得看住他,逃跑了估计不好追回来。” 云斐道:“我的暗卫一直在附近守着,逃不了。” 说话间,他看向静静坐着的长孙焘:“你知道我会派人去看守,所以只留了一人在那?” 长孙焘含笑:“太叔府人手紧张,可不得向你借吗?” 云斐叹了口气:“又被你算计了。” 几人正说着,屋里的小兰花缓缓睁开眼睛。 陌生的环境叫她惶恐不已,“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云斐听到哭声,豹子似的冲入内屋。 云斐连忙伸手搭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没事了,兰花儿,没事了。” 很显然,小兰花很害怕云斐,她拼命往后缩去,眼底的泪水渐渐将长睫浸湿。 但云斐的善意很快叫她平静下来,她含泪看向云斐:“你是谁?” 云斐眼眶微红,柔声解释:“兰花儿,我是哥哥啊!你睡了好长的一觉,醒过来已经是大姑娘了,而哥哥也不再年轻。” “哥哥?”小兰花懵懂地唤了一声,随即把手伸到云斐额角未痊愈的伤疤上轻轻抚着,“哥哥头上没有伤,哥哥也不长这样。”